顾二的爷爷和父亲,两任都是顾家的总管。到了顾二这里,无论如何是不能再做总管事了。顾二十五岁起就跟着先镇远侯南征北战了,等到顾家出事,他的亲人几乎全丧命京城后,心中怨恨朝廷,才从军中退下来。等他办完手续,顾家三房所剩不多的子嗣全被发配去了辽东。
因顾二唯一活着的堂弟也在其中,已是自由身的顾二立即追了过去。可惜慢了一步,自己躲过了一劫,只赶上给顾家家小收尸。之后,又在大雪中捡回了顾籍。他在京城见过顾籍,但顾籍并没有注意到他,因而最初对他并不信任,一直没告诉他江荻的下落。
是以,顾二一直不知道江荻还活着。
说完这件事,顾二就嗔顾籍:“若是二爷早一点把大姑娘的事告诉我,我也好接了人安置起来,省得叫毒妇给害了两回!”
这些话顾二不知抱怨过多少回,顾籍耳朵都听起茧子了,浑然不在意。江荻听完,却是直直地跪了下去。顾二躲开后,想去拉江荻起身,却因男女有别,手足无措,就去训一旁的陈妈妈:“你这妈妈好不省事,还不快拉你们家奶奶起来。”
陈妈妈就笑,道:“顾大哥不认得我,我却是知道顾大哥的。”
当年顾家上下数百口人,顾二又是早早入了行伍,因而不认得几个人。陈妈妈却是幼时就知道顾二的,那可是大管事的长子呢,是他们这些下人眼中的太子,人人都想攀的存在。
顾二听得这也是顾家旧人后,就道:“你也是家生子,就该知道规矩,我哪能受大姑奶奶这样的大礼!”
陈妈妈道:“我不仅是家生子,还跟了大姑奶奶两年。大姑奶奶什么性子,我最清楚,顾大哥还是先听大姑奶奶把话说完的吧。”
顾二坚持:“什么话起来不能说?”
还是顾籍熟悉他,凉凉插言:“若你不磨蹭这半天,我妹妹早把话说完,人也起来了!”
虽不是什么好话,但确是击中了顾二的软肋。顾二黄着老脸,不说话了。江荻方正式拜谢,口内道:“阿笛一谢二伯安葬父母之恩,再谢二伯救小哥之恩,三谢二伯多年养育小哥之恩。我与小哥已没什么亲人在世,自此而后,二伯便是我们的长辈。”
顾籍就不愿意了,一把拉起妹妹,并道:“我自当二伯是长辈供养,但妹妹可不能认义父之类的!”
江荻起身,冷哼一声,道:“我知道小哥是怕被人管,可我就是要小哥被人管!”
闻言,顾二轻笑,道:“不是顾二不知好歹,实在是大姑奶奶这招不好使。不说旁人,从前老太爷在时,大把银子上等宅子地送给二爷,二爷也不服管的。”
陈妈妈就出卖顾籍:“我冷眼瞧着,大姑奶奶说的,二爷倒还听两句。”
“是么?”
顾二立即像是发现了好玩的事一样,果断地站到江荻那边,开始告状。他说的那些都是顾籍不曾说过,江荻不知道的。两个人,一个说的起劲,一个听得津津有味,顾籍便是想拦,也舍不得,只好指了事出去。等他带着暖暖和小午进来时,顾二这十几年的辛酸史,才说了开头。
只听顾二道:“二爷那会儿满打满算才九岁,一天只睡三个时辰怎么行?可顾二说话不好使,二爷就是不听。一直听人说小孩子睡得少会不长高,还好二爷后来窜的比老侯爷还高,我这才能睡几个安稳觉。”
陆家两个孩子,小午能吃能睡,对比之下,暖暖睡的就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