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通没什么意思，他面色温和地说：“不管小哥什么出身，山长允我，必为我出头。明日我便先回书院，将今日之事，悉数告诉山长。彼时，天恩也的事，我会提上一嘴。天恩，你同意吗？”

天恩痛快颔首：“陆大哥尽管说。”

顾籍闻言则道：“别明日了，一会儿你收拾下东西就去吧。早去早回，得赶回来过节。”

江荻不同意：“这会儿黑灯瞎火的，哪能出门？不过小哥说的是，咱们还得过节呢。这样吧，天一亮，就让保山和你一起上路。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你且眯会。”

心疼陆通之意，溢于言表。

陆通听得心软，顾籍见了眼烦，便问江荻：“保山是谁？”

江荻以为他还不知道陈妈妈和保山，就把两人的来历说了一遍。听罢后，顾籍就道：“保山有可能是平江伯府的人，陈妈妈一定不是。”

陆通第一反应就是陈妈妈也不安全，忙问：“她也有问题？”

江荻立即否认：“这两年陈妈妈尽心尽力帮了我许多，并不曾做过一件对我不利的事，她若有问题，这样有问题的人，我不介意多几个。”

这话说得别样有趣，顾籍轻笑，道：“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她是顾指挥史奶兄的女儿，本姓也姓陈不假，却是顾指挥史借陈家之手，将人送过来的。”

“顾指挥史告诉小哥的？”

“嗯。”

那日，天恩离开后，顾指挥史和顾籍交代了全部的经过。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顾籍兄妹还活着，是先镇远侯临终之际，他才从老人家弥留之言判断出一二。他为父亲守孝那两年，便是顾籍回来的那两年。偏那两年，顾籍日常住沂水，偶尔去别处，却从未去过扬州，顾指挥史无从得见。

直到两年前。

顾指挥史孝满，依着从前的人脉，在平江伯的举荐下，出任天津卫指挥史。上任之前，路过山东之际，他特意去了平江伯府，感谢平江伯，却意外听到了顾籍和陈格结义之事。打听到顾籍已经出海，唯一的亲妹妹江荻已嫁人，夫婿是山东举子陆通后，他选择留在平江伯府，见了陆通一面。

见完了人，顾指挥史与平江伯对了一番，得出结论：顾籍和江荻，十之八九，便是三房的子孙。

成年男丁对顾家来说十分重要。

为了验证此事，顾指挥史又去了沂水一趟，等了江荻多日，才见到人。虽然认亲失败，但是顾指挥史已经确定江荻身份。可他必须赴任了，便又折回了平江伯府，拜托平江伯府予以照顾。

平江伯之所以帮顾指挥史，除了二人原有的关系外，便是因为顾指挥史是先镇远侯唯一活着的儿子了。

平江伯以贫寒之身，能有今日之功，全赖他少年起便在先镇远侯手下做事。彼时，平江伯只有十四岁。和他同龄的人不少，先镇远侯念他们年岁还小，平日里除了训练，更多的便是让他们读书。可以说，跟着镇远侯的五年，是平江伯受用一生的五年。

他对顾指挥史的“报答”，不过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当听闻顾籍是三房的嫡系子孙时，他还赞了小孙子一回。随便找个人结拜，就拜上了顾家的人；随便看上一个姑娘，便是顾家的姑娘，他还和平江伯夫人说：“如果那孩子没嫁人，这亲事，倒也不是不可以。”

平江伯夫人不想搭理老伴的风言风语，但她实在太艳羡了：“哎，不到三年就生了两个儿子，真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