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高就不爽了,不过,陆通方才吐了出来,他就知道美人计离间不好使,已经想好了后招。眼见夫妻又和睦了,他便亲昵地唤了声“中直兄”,而后语重心长地说:“你的学识、长相、风姿,竟娶这样一个嫉妒成性的悍妇!师弟我见了都于心不忍啊!”
什么都没说、没做的江荻,直接成悍妇,这厮明显是在找事。
江荻看向陆通。
她和郭娘子虽同有泼妇的性子,但本质上却有个非常大的不同。郭娘子早年运气好,后来阅历够,以致她的强悍,无任何界限,全可着自己的心意;从江荻则不然,但凡需要隐忍的,江荻直接忽略;不需要的,她才会去恣意妄为。拥有圈子的江荻,懂事,亦委屈。
陆通想供给的,便是去掉江荻的这份“懂事”。
是以,即便还不能确定刘景高的意图、但确定他一定会找事的陆通,在江荻望来瞬间,毫不犹豫的颔首。他点头的刹那,便见原本一脸不屑的江荻,眉舒眼阔,转向刘景高,露了个十分张扬的笑,只听她说:“这就悍妇了吗?刘相公怕是没见过真正的悍妇。”
说完,江荻随手夺了陆通茶碗的盖子,砸到地上,碎成了渣子。在刘景高目瞪口呆的震惊下,江荻把那些碎渣,一点点、一片片地踩成了碎末。
面对忽如起来的变故,陆母张口欲拦,陆通一个眼神过去,陆母便又合上了嘴巴;陈妈妈那里,亦是同样的待遇;至于暖暖小午兄弟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确认过眼神后,兄弟俩齐步上前。已经能说长句的暖暖,一边走一边道:“舅舅说,帮娘做事的孩子才是好孩子,我和弟弟都是好孩子,要帮娘踩。”
他这话一出,陆通顾不上看戏,一手拎一个,把俩儿子拎了回来。被爹拎着,碎片踩不成了,情急之下,只有三岁的暖暖爆出真心话:“爹偏心!娘能玩,怎不让我和弟弟玩?”
陆通哭笑不得地敲了敲儿子那锃亮的脑瓜子,并道:“笨!你们那脚,能和你们的娘比吗?”
俩小子立即看向亲娘。
顺着他们的视线,陆通这才看见江荻穿着软底鞋,顿时白了脸,把儿子们塞给陆母后,去拉江荻:“暖暖他娘,我知道你力气大,但你鞋底软,小心碎渣伤了你的脚,咱们不踩了。”
闻得陆通之言,江荻适可而止,停下继续“踩”的动作。
刘景高就更惊讶了。
他原先惊的是江荻脚踩碎瓷片,脚没坏,瓷片坏了;这会儿惊讶的,却是江荻听陆通的话。然则,这与他已知的信息,十分不符。
时至今日,刘景高都忘不了知道陆通是靠着给人冲喜才娶着媳妇时的震惊!
男人病了买个丫头冲喜,古来有之,刘景高略有耳闻,只不曾见过。便是没见过,他也知道冲喜娘子在家里那是没有任何地位的。反过来,富贵人家的姑娘病了,找个穷小子冲喜,虽然闻所未闻,道理却相同。那么,陆通这冲喜夫,自然也得看冲喜娘子的脸色。
刘景高的盘算是:他到了陆家,趾高气昂地找事,惹了冲喜娘子不快,对他不敬,他借机发怒,为同门师兄“出头”的时候,收拾了陆家家小。
现在,陆中直的媳妇,竟然听陆通的话,他的计划要如何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