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从前只有两亩薄田，在潘父潘母的努力下，潘石十二岁的时候，攒到了十亩。打听了一下读书的钱，两口子一咬牙，送潘石去读书。这几年勉强供他读书之外，就没有闲钱了。潘父潘母的想法是，再供潘石三年，供他到十九岁。到时候潘石若再不考上秀才，就去镇上做伙计，之后再娶亲说媳妇。

潘石下头还有两个妹妹，如今，大的那个今年十三，小的十岁。三年后，潘大妞也到了出嫁的年龄。实在不行，他们就拿闺女的聘礼给儿子娶媳妇。

潘石知道父母的打算，所以日常极近可劲的节俭和更加努力读书。只要他中个秀才，妹妹就不会那么委屈，爹娘也不那为难了。但读书这事，一是天赋，二是积累。到今年春上，他满打满算读了三年书。基础背默还可以，文章，真写不出来，自然落第。

如今，潘石正跟着江监生学做文章。

他的水准如何，江监生心里有数。各色比起来，比当年的陆通差远了。是以，江监生从未想过招他为婿——主要是江芙是亲生的，江家又比从前好，江监生自然也希望闺女嫁得好一些。

可眼下这种情况，江监生还有什么可挑的？

潘石虽然不及陆通，但是比更早入学的赵全，强了不是一点半点。只要他努力下去，进士不容易，一个举人还是可以的。

举人也可以出仕。

话说出口后，江监生便将这事思前想后了一番，更觉得可行。在潘石的错愕之中，再次问了一遍：“潘石，你定亲了吗？若没定亲，我这小闺女是怎样被亲娘所害，你是知道的。若你不介意，家去让你爹请媒人过来吧。”

儿女亲事，自有父母做主。

只不过，江监生这个爹不甚靠谱，听见这话，不等潘石回答，江慕先问了潘石一句：“你怎么会在这？”

潘石听了这话，这才回神，摸出江监生给他的五两银子，说：“夫子说今日过节，让我来给周大娘送点银子。”

所有人都震惊得看向江监生，尤其是周氏，悔得肠子都青了。

江慕铁青着脸，道：“爹真是大度啊。”

江荻那里听了这番缘故，起身，走向江监生，道：“爹，我知道你是想补救，可你就别再错上加错了。眼下重要的是，都这么久了，阿芙还没醒，估摸着被下药了，还是等大夫来了，等她醒了再说吧。”

明显对江监生不满，江监生却和儿子一样，对上江荻时，都无话可说。

行事不端是关键。

大夫拖了一炷香才到，与他脚前脚后的，还有黄家家丁。那些家丁比一般人厉害不假，江慕和陆通两个却还能制得住。屋里，大夫诊过后，确定江芙是中了浓度高的迷药，不用吃药，药效过后，自然就会醒来。这个药效是多久，大夫却说不好。

无奈之下，江家用驴车把江芙拉了回去，由陈氏照料。江荻等人并未离开周家，尤其是江荻，她可不放心爹和哥哥。送走刘冬娘等人后，江荻又去和潘石说话：“你也回家过节吧，今日之事多谢你。若没你，还不知怎样呢。五两银子就当谢礼了，你拿回去吧。旁的，我就不多说了。”

把江监生先前提过的事，直接掠过。潘石默了默，而后把银子放在桌子上，道：“我来得晚，也没帮上什么。陆娘子若觉得我真帮上了，不该这么谢我。”

说完，和江监生行礼，离开了周家。

便是穷，也有穷的志向。

江荻对他的好感，便增了一分。不过，这都是后话，眼下是处理江莲和周氏的事。看向满目怨恨的江莲，江荻道：“我有个主意，说出来爹和哥哥都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