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米大郎开口,自有人告诉陆父:“米大如今跟着顺子做事,就管着下头的山驿,你们上来时没看见吗?还有,顺子两年前就娶亲了,你家的喜事,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顺子,如今已是举人老爷了。”
短短的一句话,陆父听得眼睛都直了,他拉着米缸的手,紧张道:“好兄弟,你莫哄我!”
米缸就道:“这事我怎敢扯谎?喜报送来那天,不止全庄的人,附近十里八村的人,也都在呢。”
想起当日盛况,无人不唏嘘。
米大郎打开陆家大门后,把钥匙塞给了陆父,还说:“我方才听见了,陆三哥不用享儿子福的,请吧。”
如果没有方才自大的话,陆父这会儿一定调转车头下山寻儿子!可惜没有如果,不知道如何是好的陆父,下意识看向驴车。
这几年,他仰仗董家父女惯了,这毛病,不是一时半伙能改的。
驴车内,脊背挺直、外强中干的董氏不比他好多少。虽只见过陆母那一回,但陆母何等的貌美,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她原指望用这些家财,来和陆母这个原配一教高下。可若是嫡子已经中举老爷了,她这点钱财,还有什么用呢?还有那女人,既然疯了,怎么就不疯到底呢!
母子两个已经很难对付了,在加上一个读书人家识文解字的儿媳妇,陆家这场仗有的打,急不得。先安顿,再做准备。如是作想,董氏在陆父问过来时,道:“赶了月余的路,这会儿既然回家了,总该歇息一两日的。这功夫,再使人把大爷叫回来就是。”
她这话在理,陆父立即依言而行,拆了门槛,三辆驴车都进了陆家。
除了陆父这个车夫,另外两个都是东家的下人。除了他们俩,还有陆政的乳娘杨妈妈、并一个厨娘。其他陆家下人,都是当地人,并没有跟过来。
当时陆父还觉得人手少了,真回了自己家,他才知道人太多了,陆家简简单单的三间屋子,实在没地方安置。正好夏伯善在,陆父向他借地方。夏伯善见着他就想起了陆老二,十分难受,没有答应他的要求,先问一句:“你且告诉我,顺子是不是你儿子?”
陆父以为陆通中举后不想认爹,立即就恼了:“他怎就不是我儿子了?”
夏伯善就把九月里的事说了一遍,并道:“你便是说顺子是你儿子,这事也有的说。”
陆父那个气啊,气很多人,但最气的是方掌柜父女:“他们怎么能这样无耻!毁亲就罢了,还这样污蔑人!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儿子是不是我的,我能不知道?还有我二嫂,怎么能满嘴放屁呢?善大哥你是知道的,我和二哥二嫂就没好过,他们说的话,怎么能信呢?”
陆家兄弟关系并不怎么好这一点,夏伯善早忘了,经陆父这一说,才隐约想起这茬。
打断义愤填膺的陆父,夏伯善说:“陆二一家如今不是咱们夏家庄的人,他家原来的屋子到还在,你可以暂住几日。不过,顺子那里你可得仔细点。顺子如今是咱们夏家庄的脸面,还是夏家庄的财神,你可不能仗着老子的身份闹事。还有他那个媳妇,也不能当一般媳妇看。”
陆父道谢后,满口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