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掌柜被选到沂水做大掌柜之际,是十分自豪的,对主子也是十分感激的。最初两年,也是尽心尽力为悦来客栈积攒财富。
一年,主子没有消息;两年,主子没有消息……
时间久了,手握着大笔财富的风掌柜,起了贪念。这念头一起,又听说海上不安全之后,风掌柜觉得,自家主子的命不一定好。但是他又怕主子命好,不敢冒险。做了两手准备,一边中饱私囊,一边准备随时昧下巨额财富。
八月里,他收到了京城的消息。
此番出海的人,七月下旬便回来了,便惴惴不安起来,半个月而已,他已经对了三遍账,确定账目没有问题后,才勉强合了几眼。尽管如此,不知道为何,他依旧睡得不安稳。他知道,因为做了亏心事,所以主子要回来这个事,就是一把悬在他心头的刀,不到最后,他无法安心。
说起来,凡经商之人,哪个不做点亏心事?
他之所以这么怕,实在是他们家主子,年纪虽然轻,但一双眼,却是天生能看见人内心。他当初是瞧中这一点,觉得跟这样的主子将来有前途;当初怎么满意的地方,恰是如今最不满意的地方。
要命。
这两个字,不仅是风掌柜之前的想法,更是在江慕和顾籍一同出现的时候,脑海里闪现的两个字。心底喊着要命,风掌柜快步急驱去见人:“东家,你可算回来了!”
听见“东家”二字,方才还嚷着没开业的店小二,懵了。
这时,江慕露了个贱笑,热情地和风掌柜打招呼:“风掌柜,好久不见啊。说起来,那天从你这里走后,我家妹妹气得要死呢。”
只一瞬,顾籍眼神一厉,问江慕:“怎么回事?”
风掌柜立即解释:“东家,你听我说——”
“没问你。”
顾籍轻飘飘的三个字,卡主了风掌柜的喉咙。
江慕收起贱笑,一点不落的把卤汁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个遍,听得这几年江荻根本没拿到钱时,顾籍又揍了江慕一顿:“怪道妹妹这么瘦,原来是被你们江家饿的!”
“顾籍你不要冤枉人!江家没你富有,也不至于饿着妹妹!”
顾籍已不听他啰嗦,只问风掌柜:“我当初点了你,让你驻守沂水,特意嘱咐了,要你收江家的卤汁,什么意思还用说吗?你是脑子不够,还是眼瞎?”
风掌柜停了江家的供给,一是意外发现江家没有来取,二是认为,江家和顾籍的关系不算深。按照他的推论,如果关系非常好,该直接给红利的。没有直接给,怕就是些许恩情的事。如今听得“妹妹”二字,再听见顾籍的问话,他知道,自己不仅脑子不够,眼还瞎。
江慕凉凉插话:“我看他是眼瞎。”
顾籍便道:“是眼瞎。”
说完,顾籍不再搭理风掌柜,大步往里走,直接进了后院。
悦来客栈的四名护卫见到他,立即见礼:“先生。”
顾籍“嗯”了后,进屋后道:“去把账本拿来。”
眼瞎的风掌柜已和两名小二,抬了早就准备好的账本。顾籍显然精通此道,直接翻到最后,看了眼总账后,问护卫:“银子可曾守好?”
四人齐应:“都在。”
顾籍便道:“清点一千现银,送到城外的灵泉寺,交给方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