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监生便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江荻再怎么怼郭青山，也不会和哥哥过不去。在柳家赴宴的时候，她听柳太太和大姑奶奶说起码头的事。因沂水缺田缺粮，每年码头，尤其是沂水县，卖的更多的是粮食。江荻当场就和柳太太透了底，说手头有一批秋粮待卖。柳太太二话不说，答应给她找买家。

柳家是冒雨找的买家，这雨一停，郭青山和江慕便去交易了。交易地点，也不在沂水，而是兖州一个叫梅埠的码头。

陆通听得稀里糊涂。

从前他往北去过青州府、去过济南府几回，往南却是哪都没去过的。江监生便手绘了一副简要的地形图给他看，配着图讲解，陆通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沿着沂河往南，出青州府，至兖州郯城，这一路都是沂河水经过之处。虽跨了两府州，但是因为有船，百里地，不用一天就到了，极为方便。且郯城的梅埠码头，海州离郯城不到百里，也是极为方便的，便做了同粮商交易所在。

陆通听明白后，被媳妇打击习惯了的年轻人，直接问江监生：“岳父说的这些，阿荻都知道吗？”

江监生笑了笑，道：“她能去过几个地方，怎会知道这些？柳家的人知道就好了。她啊，只要知道柳家的人知道，柳家的人有办法，这就够了。”

这和陈格是一个路子，凡事从大局上掌握事情的走向，并不需要亲力亲为。媳妇总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又把自己甩开。叹息着，陆通心底有了个疑惑。

陈格是后天培养的，那么，阿荻呢？

这时，江荻从后头过来，和陆通说：“头两天下雨，我闲着没事，把宅子收拾了一番。一场秋雨一场寒，山上太冷，你和婆婆早些搬下来是正经。趁着干娘还没走，用马车搬家还快些。厢房没完成的部分，你自己盯一盯，省得爹来回跑。”

“我每天讲完课也没什么要紧事，动一动不碍的。”说完这句，江监生又劝陆通，“不过阿荻说的很对，早点搬过来也好。”

陆通想着家里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便点头应了下来。

下了两天的雨，路那叫一个难走。等陆通等人送完帖子回夏家庄，天已大黑，每个人都是筋疲力尽的。夏常胜就念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可别再下雨了。”

再来这么一场大雨，这个狩猎基本可以取消了。

夏家庄已经穷了太多年了，这时候说来日方长，是不能安慰任何一个人的。尤其是陆通，已经决定离开夏家庄的人，他只能说：“应该不会了。”

回到家，陆母还没用饭，等陆通回来，立即生火热饭。一锅底的清炒白菜，锅边贴饼子，高粱粥，这就是陆家正常的伙食。陆通心不在焉地吃着之际，陆母问他：“你抱了两床新被子给我的事，和阿荻说了吗？她要是不高兴，回头再给她重新做两床新的。”

陆通放下饼子，道：“说了。阿荻没有不高兴，还说山上冷，让我们早些搬下去。这两天趁着下雨没事，她和干娘已经把山下的屋子收拾了一番。新换的窗纸，桌椅都擦过了。咱们卷了铺盖细软，下山就能住了。干娘约莫这两日就走了，走之前，用马车给我们搬家。”

陆母松了口气，道：“搬家不急，该送送郭亲家是真的。”

陆通说：“那就早两日下山吧。家里没个车，往返十里路很累人。又耽误了几天，我可别过不了岁考啊。”

这么说着，陆通并不是很担心。江荻回娘家住对月的那个月，他已经把能复习的都复习了。这会儿再念，不过是温故知新。

陆母不知这个，只有感于儿子最近的忙碌，立即改口：“那听你的。”

次日，柳家派来的人，骑着小毛驴上山了。查看一番后，建议用最快的速度，着急附近的木工，搭先搭十几间，可供休息的木头房子。

只这一件，便是大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