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的大孙子，便是尹氏的夫婿，陈柏。

听了这话，尹氏笑道：“祖母是说，往日我们说话不成呗？”

李氏却是淡淡地说了句：“那不一样。”

至于怎么不一样，李氏却不说了。恰霍赢等人过来拜见，一行人直接进了千佛山。才安置妥当，李氏就问：“郭家那位夫人过来了吗？”

郭娘子领着闺女和媳妇，便落脚于李氏隔壁的院子。

下人得了这问话，立即去请了郭娘子过来。左氏这两年见了不少大人物，江荻就略差一些，郭娘子便嘱咐她：“只当见顾夫人那会儿吧。”

及见了李氏，郭娘子三人行礼后，郭娘子先赔礼：“我们三个没什么规矩，夫人不要怪罪。”

李氏称心诚意地说：“老婆子又不是没见过无礼的？你们啊，好得紧。别拘着，坐那咱们说说话。这两个小媳妇各有各的好，哪个都不像你闺女啊。瘦些的那个，瞅着一身文气，怕是个识文解字的吧？”

“夫人好眼力。”郭娘子便介绍了左氏和江荻，说了江荻的出身，并道，“那年到辽东的，都是方孝孺一案的，这孩子的亲爹亲娘，约莫是读书人。把她养大的，也是个书生。一身文气，和我一直不大对付，我没少拎着刀上她们家吓唬人。”

江荻听了这介绍，琢磨起郭娘子的意思。她疑惑地看了眼郭娘子，郭娘子微微颔首。好吧，装一会儿读书人，江荻自我感觉——

问题不大。

郭娘子这里恭维了李氏后，又瞧出李氏出身不高，便放下那些紧张，说话也不端着了，爽利地说着农事、从前吃过的苦，这些年的幸福，赞起朝廷和天子。李氏已花甲之年，那是从前朝起就吃苦受累的，郭娘子都不能和她比。但是，郭娘子却能每每能对上一二，李氏就更喜欢了。

两位长辈说个不停，尹氏就和江荻、左氏说话。

尹氏的亲娘虽是公主，但不过是个庶出的公主，与今上不同母，父亲又是军武出身，尹氏下意识地更亲近规矩更好一些的左氏。江荻正在装文弱，并不觉得被冷落，安安静静地陪坐，犹如一幅静止的画卷。尹氏瞧了她这模样，忽丢了左氏，道：“江姑娘这模样，我好像在哪见过一般。”

江荻立即来了兴趣。

她因当年年纪小，也只能记得些许画面，记不得更多的家人。可顾籍一直不告诉她家里其他人，或是族中其他人，连本姓都不告诉她，她就只能凭空想象。

这会儿听见尹氏的话，忘了矜持，直接问：“县主，真的么？是不是我亲人呢？”

尹氏却想不起来，只能说：“似乎在某个地方瞧过一样的画面，但肯定不是熟悉的人。”

如果熟悉，她就脱口而出了。

江荻立即又垂了失望的眼眸。一个县主，跟着亲娘，那得见多少人啊……算了，还是等小哥哪天心情好了，告诉她家里的事就是了。

陈柏和陈格来见李氏，问她几时游湖时，恰听到了江荻的话。江荻的声音，纤细而柔弱，就如同她的长相。陈格来了兴趣，进门之前就和陈柏说：“大哥，方才说话的那姑娘，声音很好听呢。”

陈柏立即警告弟弟：“说话的没准是郭佥事的媳妇，不可胡来！”

陈格却道：“也没准是他妹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