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下来叫陆通吃饭,原来不是同门的关系啊!柳文海恍然之后,忙问陆通:“陆师弟成亲,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陆通脸微微红,道:“当时是冲喜,并未宴客。”
堂堂男儿给女子冲喜,这真是没谁了!
可当柳文海见到江荻后,又觉得这喜冲得真值,弄得他也想冲个喜了。唯一不知道的是,江家还有没有这般品相的姑娘需要冲喜。
江荻与柳文海打了照面后,便道:“我在后厨忙了这半天了,有些累了,你们吃吧。”
陆通送她回去,不忘把蒸蛋带了过去,一面走一面道:“再累也得吃两口,这蛋是我看着他们炖的,没放别的东西,你要吃净了才是。”
没了江荻,江慕又要了酒。考虑到明天还有酒宴,江慕没多要,只要了一壶,还和柳文海说:“酒这东西,不过是个趣味。不喝不成,喝多了也不成。”
柳文海的酒量和陆通不相上下,等陆通回来,三人才喝了两小盅,柳文海的话就有些多了。絮絮叨叨的,说了个把时辰,才把柳家近来发生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
柳文海的大姐夫,沂水乡绅贺家长子贺昭。
贺家祖上曾嫁了闺女给蒙人,是做过元朝官的,后来太祖建了汉人江山,这贺家的名声不大好,子孙便守着祖上千亩良田过活。沂水地少,千亩良田那是乡绅中的乡绅。守着偌大的家业,一家子也没有个顶梁柱不合适啊。贺家祖上名声不好,从文也难改名声,到了贺昭,索性一咬牙,从了军。
贺昭从军的时机也好,燕王当年起兵之际。
他将自家变成了军户,想的不是儿孙都和他一样朝不保夕。为了子孙后代,贺昭自然是拼命地同时又极其惜命。永乐八年,今上登基后第一次亲征漠北,全国召集了各卫所五十万人北上,山东都司是北上的必经之地,抽得极多,贺昭也在其列。
贺昭因会说蒙语,最后拼了个百户回来。虽然只是个百户,但是再往上一步,他便满足了。为了再进这一步,贺昭是盼着今上继续亲征漠北的。
去年,今上如他所愿亲征了,可这一次,没轮到贺昭。
更让贺昭绝望的是,今上和皇太孙两个带兵,把瓦剌给打怕了。这不,今年瓦剌已经向朝廷贡马谢罪了。这一仗,不多说,少说压蒙古人各部十年八年的。贺昭今年已经四十四了,十年后便是有仗打,他也老了啊。郁闷的贺昭,与同僚一起喝了场闷酒。
酒醒之后,却被告知他贪污了军款,证据十足那种。不仅贺昭被扣押在军营,贺家满门老小,都被抓走了,一副赶尽杀绝的态度。
他奶奶的!
不是贺昭要骂人,是他贺家那些个东西,需要他去贪污军款吗?这是军中有人看上了贺家的财富吧?便是明知如此,贺昭也没办法,只能等着亲人来救。
贺家最得力的姻亲,自然是柳家了。
为着女儿和外孙,柳家牟足劲去捞人。可惜,柳家在军中也是无势力的。唯一读出来的柳文海,又只是个小秀才,实在不堪大用。
柳文海比长姐小了整整十六岁,比外甥只九个月。柳母中年生产,母子两个身体都不怎么好。柳家想着沂水县怎么也比许家湖好,便将柳文海交给了大闺女一并养着。柳文海在贺家长到了七八岁,又在贺家启蒙读书,身体大好后才回的自家,夫子也是贺家找的,他同姐姐外甥的感情,自是不必说。
此番贺家出事,柳文海只恨自己没能耐,喝了点酒,便红着眼圈呜咽起来:“早知这般,我就该好好读书,去岁若是中了举人,这会儿姐姐一家也不至于如此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