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赶回学校的途中,我才想起我似乎没有和老人说我一定还会回来谢谢他的,但因为来不及我只能先回学校。回到学校以后我顺利地赶上了第三节课,也顺利地把作文交给了老师,但直到中午放学前的时间,我的脑海里都是老人那慈祥又温馨的笑脸,后面的课,我用的也是在老人家里补作文的时候用的笔。
中午放学以后,我比平常的脚步更快了一些,因为我想快点见到老人,说完刚才还没来得及说的话,但是当我来到那里的时候,老人的家门关上了,从窗户望向里面,看到里面没有人,我想爷爷一定是出去了吧,怕回家太晚外婆会担心,所以我也便先回家了。那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又来了,不远处便看到老人的房子的门开着,就像早上那里的时候一样,我便马上跑过去了,但是老人没有像早上那样坐在门边,他在房子里走动着,我站在门口喊了一声“爷爷”,他回头了,依然是那个笑容,慈祥又温馨,他的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亦满是沧桑里那一部分温柔的光。
“你来啦,快来坐吧”,他就像认识了我很久一样,对我一点也不陌生的样子,他的亲切让我也感染了这份热情,我也开心地进来了。
“娃娃,你几岁啊”
“爷爷,我十岁了,我读四年级,早上谢谢你啊,我昨天作业没写完,所以那个时候我出来补的”,对着一位如此慈祥的老人,我没有办法去隐瞒他,所以我直接告诉他了。
不知道爷爷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他只是笑着一个劲地点头,和早上一样,他又给我倒了一杯水,他自己也倒了一杯。我仔细地看了一眼四周,他的房子不大,一眼可以看尽的那种,就是一个厅,后面是厨房,中间是洗手间,这个厅里有桌子,还有一张床,还有一张小餐桌,边上摆着许多凳子和杂物,看起来,爷爷是一个人住的,那么他的家人在哪里呢?我没有问他,直到后面的许多次见面,我都没有问过他,直到现在,我都还是不知道他的家人在哪里,或者他有没有家人。因为在我那些年所经历过来的认知里,这个问题代表着一种伤害性,我总觉得看起来孤独的人,一定是家庭出了问题的,就像我一样,所以我不敢问,我怕提起爷爷的伤心事,也怕让触碰爷爷的孤独。
那一次我玩了一会儿就回家了,后来我好几次都会过去玩,我记得有一次星期天的早上,我那天上完学习班回来,看到爷爷一个人在小巷子的一块空地里打羽毛球,他一个人拿着一根拍子,将羽毛球一次次地向上打,我马上过去叫了他一声,他看到我好像也特别开心的样子,让我跟他一起玩,但是那个时候我并不会打羽毛球,后来他就教我了,对了,我后来学会打羽毛球,正是这位“忘年交”的慈祥老人教会我的,并且他没有收过任何学费,还赠送了我一份来自人世间的温情。
也就是那一天,跟爷爷打完羽毛球,我回家拿了作业又来到爷爷家里写,他还是和之前一样坐在我边上看着我写,偶尔给我倒杯水喝,不知道为什么,那样的时光我觉得好安心,也因此这在我的记忆里一直都在演绎着很重要的生命的章节。那天爷爷拿出了一块玉佩送给我,我不敢要,但是他特别想要送给我的样子,我怕让老人家失落,我也便收下了,我一直道谢,他也一直笑着说没关系,他说自己很喜欢我,在后来的日子里,经常想到这个片段我都会莫名地想哭,因为我弄丢了那块玉佩,这是我丢过的物件里让我觉得特别珍贵也特别遗憾的东西,幸好,老人和玉佩的故事我还记得,幸好,它们可以一直在我的记忆里,一直提醒我这份来自人间的温情。
后来的日子,我和老人还打过几次羽毛球,去过几次他家里写作业,每一次的场景都是差不多的,但每一次的温馨都在递进,可是直到再往后的日子里,我每一次去他家,他家都是紧闭着门,我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不知道是不是时间上这么凑巧,每一次我去的时候他都不在家。我还记得有一次我过去的时候,旁边那家人正好开门出来,我问了一下爷爷是不是还住在这里,那个人给了我肯定的回答,我突然放下了心。我想着,也许爷爷那段时间是出去旅游了吧。
毕竟当时我才十岁,久而久之,就又投入了自己在家里写作业和看电视的生活,直到再后来想到爷爷的时候,又是每一次过去都没有见到。就这样,四年级的生活慢慢地过去了,时光又落到了五年级的那些日子里。
直到许多年以后,我又回到了那个地方,我熟悉的小巷子,但这里只剩下当初的轮廓了,其他的都变了,老人的房子的样子不见了,周围的房子的样子也不见了,还有,当初我去买笔来补作文的那家小店也不见了,我再也看不到老人的房子的门敞开来的样子了,也再也看不见老人坐在门前的样子了。
但幸好,老人和玉佩都仍然在我的记忆里,与我往前的脚步同行,直到不久以后,我会再次想起,再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仍会再次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