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到了太后宫里,早就有几个宫人站在门口等着,一见车轿来了就忙忙地迎上来和进去通禀。
“太后刚还念叨萧家两位小姐怎么还没来,原来是皇后娘娘和王爷也一起来了。”宫人笑着将大家接进了宫门。
太后是个头发花白的古稀老人。
和皇后的素颜不同,她虽然七十来岁了,可是依旧用着脂粉,恰到好处地修饰着脸上的皱纹,看上去雍容优雅。
一双眼睛并未浑浊,还很明亮。
馨宜姐妹两个进了门,就被她含笑打量。两人上前见礼问好,她让两人上前,一人赏了一只莹润通透的翠玉镯子。
皇后在旁笑道:“哎哟,太后您老人家这么一来,倒显得我小气了。她们在我那边待了大半天了,什么东西也没捞着。”
太后笑道:“那你现在补上也来得及。”
“看看,媳妇还没过门,太后已经帮着她跟我讨东西了。”皇后看向越王,抱怨道,“同样都是儿媳妇,怎么你媳妇就这样受宠,太后这样偏向她?”
越王道:“大概是因为萧大小姐端庄温柔,沉默可亲?”
皇后几步走到了太后跟前,“您老人家听听,越王爷他这是嫌我聒噪?分明是您说的喜欢跟前热闹些,我才故意多说多笑的,不然我以前可比现在端庄沉默多了,您要是喜欢那样的,我再改回去算了,好跟您也讨一只镯子戴戴。”
太后笑得开怀,挽过了皇后的腕子,指着上头戴的几只镯子道:“这难道是没有镯子戴?金的玉的都有,怎么就喜欢在我这里要东要西。”
“谁让您这里的东西好呢。吃食也是顶好的,今儿萧家这个小姑娘还说,想尝一尝您这里的美味。”皇后指了指馨宜。
馨宜露出笑容。
她看得出来,皇后在太后跟前,又恢复了之前的爽快开朗。
看来只要皇帝不在,皇后就很爱说笑。
越王和太后长得很像,越王英俊,太后也是很好看的。虽然上了年纪,但依然可以看出年轻时一定艳光四射。她是个很美的老人家,笑得又和气,给馨宜的第一印象很好。
尤其是她很爽快地答应了留姐妹俩吃晚饭之后,馨宜觉得她更好了。
皇后和越王落座,太后让宫女给馨宜姐妹看座,姐妹俩坐到了两只绣墩上。
大家聊了一会儿没什么营养的家常话,主要是太后和皇后在聊,姐妹俩和越王一样在旁笑着听。
不知怎么说起了上次打牌的事情,皇后抱怨太后赢得太多,太后忽然转向萧庄宜问:“你会不会打马吊?”
萧庄宜含笑回答:“家里外祖母有时玩一玩,我在旁看着,略知道一点。”
“你们这些孩子都喜欢谦虚,你说略知道一点,我就知道你是会了。”太后说着,扬声叫宫女去备牌,招呼皇后、越王一起去打牌,让萧庄宜一起上桌凑个人数。
萧庄宜看向越王。
越王暗暗朝她点了点头。
她便应了太后的吩咐,笑说:“我打得不好,求您让着我一些,我这趟进宫可没带多少银子。”随手掂了掂腰上挂的荷包。
太后对越王说:“你带了钱没有,给她用。”
越王摇头,“儿子没带。”
“你没带,跟着你的人能没带?去找他们要来。”
“他们也没带。”
“呵!”太后笑着瞪眼,“这是怎么说呢,我都给了萧家姑娘镯子了,也许了留饭了,还不够,还要算计我的散碎银子?你们这是一毛不拔,光想着在我这里赢钱呢!”
那边小偏厅里已经摆好了牌桌,皇后扶着太后往那边去,“可不是吗,他们两个人还没到一块儿,心倒是都在一块儿了,合起伙来掏您的银子。您看我就不,我虽然没带钱,但是这就派人回去拿。您说拿多少我就拿多少,都输给您也不心疼!”
说着就让贴身宫女回去拿银子,还问太后,“您让我拿多少呢,您只管说个数。”
太后不客气,开口就说:“一千两。”
“哎哟,那我可没有!宫里份例您都是知道的,我虽然是皇后,每个月也不过是五十两的月银,到处开销又大,每次不到月底就花光了,还得倒搭进去不少,手里一点存项没有,哪来的一千两呢。”皇后哭穷。
太后坐到了牌桌上首,怒道:“不是你让我说个数么,我说了你又不肯。”
“您说个我能拿得出来的数。”
“五百。”
“这个行。”皇后叫宫女立刻回去拿,还叮嘱,“听清楚了吗,太后让拿五百,可不许少了一个子儿!”
宫女笑着去了。
等这边牌开了桌,打了几场下来,宫女才回来,皇后都已经记账输了二两银子了。
太后叫那宫女,“快给你主子送钱来,先给我二两,她欠我的。”
“这……回太后的话,这恐怕不够。”
宫女一脸为难地把拎着的钱袋子打开,放到了牌桌上。
里头圆溜溜的一堆铜钱。
大家全都笑起来。
太后骂皇后道:“我让你拿五百两银子,你倒好,让人拿了五百大钱过来,这连一两银子都不抵,哪里堵得上你输钱的窟窿!”
皇后说:“您知道堵不上,就手下留情一些,别老是赢我们。”
几个人一边说笑一边打牌。
馨宜在旁边看着,感觉不像是在宫里,仿佛又回到了兴国公府老太太的房间。
这样家常热闹的氛围让她感到放松。
要是这个宫里没有皇帝就好了,她不着边际地想。
好像没有皇帝压制着的时候,大家每个人都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