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腿没事，今天天气又这么好，下来在地面上走走吧。你觉得呢？”萧焲说道。程沐看着他，像是思考了良久，缓缓点了点头。萧焲也笑了笑。起身把轮椅上的毯子帮他拿了下来，又把他抱了下来。

程沐双脚着地的时候，慢慢蹲了下来。他还以为程沐刚一下地就有什么不舒服。刚想出声询问就看见程沐慢慢拿起地上的一颗光滑的石头，转头笑着对萧焲说：“萧哥哥，你看这个小石头好看吗？”

这个笑容又让萧焲想到了萧以沫，真的是太像了，看的他有些出神。

“萧哥哥，我刚才就看见这个小石头了。”程沐慢慢站起身来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或者你哥哥说呢？”萧焲问他，现在的程沐就像是得到了自己渴望已久的东西一样，满脸都写着开心。

“因为我想自己把它捡起来。”程沐笑着说道，眼睛眯成了一道线。

萧焲看着他还想问：如果你没有下来呢？但是他还是没有问出口。看着程沐的样子如果他没有下来，他也就不会要了，也不会对别人说，自己小心翼翼的。

这个孩子真是让人心疼啊。

天气有些热，萧焲又把他的帽子给他摘了下来。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泄下来，有些遮住了程沐白皙的脸。萧焲又轻轻将它们拢到了程沐的脑后。

“你的头发真漂亮。”萧焲真心夸赞道。“嗯呢，哥哥这样说。”程沐笑的眉眼弯弯。

程沐又转向了路边的草丛里认真的看着，时不时地笑笑，又时不时用手摸摸，好像一切都充满了新奇。他虽然走的很慢，但是脚步很稳，一步步踩得很认真，真的是在很认真的学习走路。

程凌回来的时候看见轮椅上没有程沐，只看到站在旁边的萧焲，刚想开口询问，就顺着萧焲的视线看到了沿着草丛一步步走路的程沐。程沐笑的很开心，时不时看看四周然后伸手摸摸，新奇的就像是刚来到这个世界一样，脸上写满了兴奋与愉悦，程凌一愣，他好像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程沐了。

“给。”程凌走到萧焲身边把手里的水递给了他。

“谢谢。”

“你让他下来的？”程凌问道。萧焲挑了挑眉：“怎么就不能是他自己下来呢？”

“他不会的。”程凌看着把一片树叶放到鼻子边嗅了嗅的程沐很是认真地说道。“他很听我的话，不会随便下来的。”

“是吗？那你可真是好哥哥啊。”萧焲嗤笑了一声特地加重了后面的几个字。

“不过，我真的是很久没有看见他笑的这样开心了，他虽然经常笑，但是我知道他只是不想让我担心罢了，毕竟他的身体……”程凌苦笑了一声：“谢谢你。”

“那是你把他保护的太严密了，他还是个孩子，他需要自己成长而不是一直要你保护。”

萧焲说到：“他需要对这个世界有自己的理解。”

“我知道，但是我没有办法，他的身体太不好了，小时候一场感冒就差点要了他的命。我只能用我的办法不让他受伤，不让他生病。”程凌低声说道。

“一朝怕井绳啊，你这是。”萧焲说道。“不妨大胆一点呗，我可以帮你。”萧焲说完看着他，语气平静不像是在开玩笑。程凌听到这话动作一怔，要不是刚才萧焲表现的很正常，他都要怀疑萧焲完全记得刚才发生的一切。但是他不能露怯。

程凌拍了他一下：“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文盲。”

“是吗？”萧焲还思考了一下。程凌也笑了起来：“你还真不愧是语文二十的人啊。”刚才的气氛被这一笑都冲走了。程凌看着萧焲，刚才的事他好像真的没有感觉到。这样就挺好的。

“程凌。”萧焲叫了一声。

“嗯？”

“以后真不许再提这个了。江季凡都拿这个事挤兑我好多年了，现在你又说。”萧焲说道。

“江季凡是谁啊？”程凌问道。

“……是我在那边的兄弟，有机会可以介绍给你认识。”萧焲说到，程凌一怔：你的兄弟为什么要介绍给我认识。

他突然发现，慢慢的他已经把萧焲当成了自己人这一方面，好像是从萧焲说的做朋友的时候，他就已经默认萧焲是他的，而萧焲好像也是这样。

想到这里程凌又笑了笑。挺好的。

“不过，你语文为什么那么差。”程凌还是有些想不通一个中国人的语文为什么会很差。

“我没跟你说过吗？”萧焲反问道。程凌摇了摇头。萧焲觉得他好像应该什么都跟程凌说了。

“我妈去世之后我舅舅就把我带回外公那边去了，所以我差不多小学的时候就一直在国外，知道快上初中的时候才回来的，之前语文就没怎么学过，所以就差咯”萧焲若其事的说到。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英语那么好。程凌点了点头。

“你……”萧焲刚开口想问问你和王培飞的那个哥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被程沐打断了。

“哥哥，你回来啦？”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慢慢回来了，站在离他俩不远的地方有些局促地看着他俩。

“嗯，你怎么下来了？”程凌问了一句，程沐听不出他语气之外的感情，只是向他走近，然后默默的低下头，两只手轻轻去拽程凌的衣角。

程凌轻轻抱起来程沐，把他放在了轮椅上，程沐还在不安的看着他，缓缓地叫了一声：“哥哥。”程凌嗯了一声，从萧焲的手里接过毯子，重新盖在了程沐的身上，又拿过水杯打开递给了他。

“哥哥你生气了吗？”程沐轻声问道，每次程凌不说话的时候都让程沐很难心安。“我下次不会了。”程沐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看到程沐这个样子，萧焲突然有一种负罪感，是他让程沐下来的，但是程凌这样子看着也确实让人很不舒服，不就是让孩子从轮椅上下来玩一玩吗，也没干什么啊。

“下次别总蹲着了，腿不舒服了就赶紧回来，知道了吗？”

程沐听到他这么说愣了愣，随即脸上的阴翳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喜：“哥哥，你不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但是只能转一会，不能走太久，你帽子呢怎么也不戴？”程凌说道。

萧焲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帽子，走过去戴在了程沐的头上。

“好了，时间不早了，回家吃午饭吧。”程凌说道。

小家伙现在一脸的开心，看向萧焲想开口但又是一阵咳嗽，程凌看着眉心紧皱，程沐又打开水杯喝了一口水才看着萧焲慢慢说道。

“萧哥哥也去吧，我哥哥做饭可好吃了。”

萧焲看向了程凌“我……”程凌没有看他，像是早知道程沐会这样说，只是推过轮椅说了句“走吧。”不知道是在对程沐说还是在对萧焲说。

萧焲有些犹豫，但是程沐看着他，一脸你不走我就哭的表情，程凌也没办法看着他说道：“你中午有事？”

萧焲摇了摇头：“没有。”

“那走吧。”

……

这是萧焲第二次到程凌家，而且还是白天，上次来的场景萧焲还是历历在目。白天程凌家的小院子里萧焲看到了不少的花，好像都是人为种植的，都含苞待放，靠近了还能闻到香味。

萧焲也看到了上次程沐说的那只猫，一只白的的肥猫，正趴在台阶上眯着眼睛晒太阳，看到陌生人也没什么反应。倒是程沐一看他很是激动。

“汤圆！！”程沐叫了一声，那只猫才看见主人，跑过来跳到了他的身上。程沐笑着抱住了他，旋即程凌一脸严肃的揪起猫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喵呜，喵呜……”

“它真是越来越胖了，今天中午不用吃了，以后也每天吃一顿就行了。”程凌提起它皱眉说道。

猫吹胡子瞪眼的看着他，喉咙里发出嘶叫声：“喵呜~喵呜~.”还伸出爪子抓程凌似乎是在反抗他，程凌把它扔了出去。

猫掉到地上也立刻转身对着程凌弓起身子，猫眼一眯，像是马上要扑上来，但是程凌根本没有理它，猫叫了几声也没有什么大动作。

“哥哥~”程沐喊了一声。然后又转头看向了萧焲。萧焲看着这家里温馨的一幕，这就是家吗？

他摊开手耸了耸肩奈的笑了笑，示意自己也没有办法。程沐又低下了头，轻轻叫了一声猫。

小猫立刻没了刚才和程凌对峙的气势，慢慢向程凌走过来，只是这次没有扑到程沐的身上，程沐也笑着低下身摸了摸它。

这只猫，对家里这两人的态度真是截然不同啊。

程凌把轮椅停在了院子里就径直去了厨房里，萧焲没有办法，就坐在台阶上和程沐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