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涟,而云不染尘,洲寻老人带着清宁踏风而行,前者仙衣飘飘,驱马逐月,后者端定身形,视目窗外山野。
山峦叠隐,如砚满墨,若能空越而过,或有天地浩渺,我为蜉蝣的空辰感。
清宁她眼观四方尽界,脑中浊朦豁然明朗。马蹄脚下风生,车行飞驰,而清宁不为所动,静坐思沉,只是端详旧物,如若有思。
洲寻老人察之异样,念回首,只见清宁之势达混乱,灵台浊蒙,已是痴迷。
“姑娘所思旧物,不知你们是何关系?”
清宁不应,只是擦拭剑身血迹,再以布裹剑。
“公子是我相公。”
“哈哈,姑娘说笑了,公子百余之年,以他脾性,怎么会收你为妻?我观你不过十八,就算有所勘误也不超三五之数。你莫要欺我。”
清宁不再言语,只是落下车幕,隔开了两人交流。
洲寻老人听作答,便捻了自己白须,挥策马鞭,让马跑的更快。
不知多时,天见翻白,才听见清宁言语:
“敢问前辈,我们此行是要去哪儿?”
他虽可能是公子安排,但清宁也不敢太过偏信,毕竟世道浊尘,人心难测,自己已经见过太多…太多…
“【阚台山】。”
他目光在远,烈马驰车,直向山中去。
诚然山中野路,小径行幽且可通。一连石台阶数,转角又遇转角台,修者在前停息,呼吸不乱亦心宁。
“姑娘可需暂作休息?”
“前辈莫要小看我,我虽是女子之家,但也是炼过的。”
清宁紧随其后,从未被失远程。
行路许久,不觉之间已经到了他家洞府,那门柱两边写着:
一念永恒皆为善,万象福泽气运来。
门帘上写着:
万福居。
而外面自修两棵松柏,挺长山石之上,葱郁笔直,待侍左右。径通居府,旁引竹梅,前后养菊兰,乃是君子之家。
“姑娘暂时请避居于此,等风头过尽再寻外出。”
清宁拜谢,此地甚喜,是居安养身之所,但【阚台山】却非久安之地。
适时帝王苦寻长生之道,又广招天下奇人异士,消息通达自不会消了这【阚台山】处。
清宁来此不过三日,便有官士来访,恳请洲寻老人出山。
洲寻老人,原名严钧正,道号木矢,晚年悟道,自封洲寻居士。
其名震远,多与其门派论道胜之,修界有名,因果来寻。
那官士著四品服饰,以皇恩正礼以请。
严木矢不敢不应,但亦让这官等候数时,招显道者脾性,方才见他。
这官士乃是琅州人士,殿前的状元,说起来也算严木矢的后生老乡。
因为清宁朵居此地,严木矢未曾让他入府,只是在外听受皇恩,以应圣旨。
“洲寻道人,我们也算半个老乡,听我一言,我寄希望你顺承皇恩以享高官厚命。”
皇恩难拒,但严钧正知亦拒之,语气稍婉:
“长生难得,何处可寻?我若知长生之道,又怎会鬓衰至此?皇恩厚重,唯恐福消受,我已见晚,旦幕自去。此行途,广居远。恐至难,身陨易。还请陛下体谅。”
“吾有一徒…”
拒此事后,等官士行远,清宁与之笑:
“夜奔千里,巧行山石,可非见晚之身,前辈这般愚弄皇恩,可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