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菘举起了茶杯,看了一眼地上的儿子还是长叹了一口气,将茶杯给丢在了桌子上。
王翻一见他爹爹的气消了些,就赶紧说道:“爹爹,也不能全怪兄弟们,今年年底的过年钱都没给他们,他们也是忙活了一年的。因此就放纵了些,这也算是事出有因。往年年底的分红,也是要拿出三四千贯,今年两京的家里事情多,扩建府宅、重修祠堂。好几个兄弟娶亲,又赶上给小姑奶奶备彩礼。谁也没想到,小姑奶奶会联姻关陇李氏,因此才将嫁妆扩了几倍。按理说,我们今年赚的钱,比过去的几年都多,兄弟们也是觉得如此好的收益,他们也该沾些光的。。可哪里想到家里太能花钱了,我们不管如何努力,也喂不。。。。。”王翻说不下去了。
从王翻的话里我大概将事情给搞清楚了,在两京的琅琊王氏都在翻修府宅。主要还是洛阳的宅子,是新买下的地,宅子完全是新盖,府宅占地有两百亩,如此巨大的工程,就造成了入不敷出。大宅里的九房,和王方庆一样,也是嫡出。九房是王方庆的爹续弦所生的儿子,他家的小女儿今年刚到出嫁年龄,和大唐李氏结了亲,为了能风光大嫁,嫁妆从一千贯上升为五千贯,这更让整个乌衣王家雪上加霜。
乌衣王家之前主要靠耕读传家,王家在金陵附近有大片的土地。这些土地供养这些人本来是很富足的。但王方庆的官职越来越高,他也有心恢复琅琊王氏往日的辉煌,要想重回门阀的第一梯队,联姻是主要的手段。可是王家现在要联姻五姓七宗,是要给赔门财的。这可不是一点的钱,历史上是有记录的,清河崔氏嫁女儿,曾经受过万贯的赔门财。
王方庆有个儿子,也是娶了清河崔的女儿。但由于琅琊王氏是门阀第二梯队的领头的,因此上花费的赔门财并不太多。
这时家里的外账房将欠条已经统计出来了,进门举着一个账本,要递给王菘过目。账本举在半途,就让王怿给一把夺了下来,他开始仔细看账务。
“蒋春是谁?”王怿对依旧跪在地上的一群人问到。
我打眼一看,就见蒋一斗有了些反应。原来这家伙叫蒋春。
“六爷,小弟就是蒋春。”
蒋春三十多岁了,他衣着华丽,他身上的衣料就是我的外行看着都知道是好东西。
“你一个姓蒋欠的钱比谁都多,你凭什么也签我七弟的名字。你也是兄弟有通财之谊吗?”王怿简直要抓狂了,一个外戚,竟然花了最多的钱,还恬不知耻地添上了我的名字。
蒋一斗不愧是混江湖的,王怿的话根本就没让他有一点的动容。
“回六爷,东西不是给我买的。这次番人运来几条精美的波斯地毯。他们本来是要卖给郑家的,郑家的货栈这次被土匪给烧了,郑家也是一时钱不凑手。就将东西让给了我。这东西运到洛阳就能翻倍的,是王翻和我说大宅需要几块地毯,我才出手抢下的。番人不认我的签名,我只好签上了二十三的名字。”
蒋一斗说完,还用手捅了捅王翻,我看见王翻就是一愣,显然他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
“啊!六哥,我是一忙就将这件事给忘了。家里来信,说是让找几张好波斯地毯,给姑奶奶做陪嫁的,我内兄在码头上有熟人,因此就让他帮忙购买。”
王翻的那一愣,王怿也是看到的。王怿少年时就是神童,智力水平杠杠的。而且他一直负责琅琊王氏各地买卖的巡视,王翻的掩饰他那里可能看不出来。
王怿一把就将账本给掼在了地上,开始咆哮。
王翻一下就被王怿给骂混了头,迷茫地看着蒋一斗,不知道这个蒋一斗到底想干什么。
上坐的王菘都觉得自己儿子无辜,伸手拉住王怿。怕王怿动手打他的宝贝儿子。
账本正好滑落到了胖子王玓身边,他顺手就抓起了账本,开始看账本,只看了几眼,就边看边大声地怪笑。
“你笑什么?”胖子的笑声让王怿停止了咆哮,他死死地盯着胖子,看他那神情,他是又想抽胖子了。
“六哥,这个账是个花账,我刚给家里买过波斯地毯的,这个地毯的价格,比我从郑家买来的还贵了很多的。这哪里会是从番人手里直接买的。如果是,就一定是有人在上面戴帽子了。”
胖子来广州,就是想从王翻手里抢下外管事一职的,现在他终于是找到了机会,狠狠地咬了王翻一口。
王怿从胖子手里重新接过账本,再次仔细查看。我说过的,他负责各地买卖巡视,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查账。他熟悉各种东西的价格,他一看之下,就开始冷笑。
“蒋春,你现在怎么说?”
光棍的蒋春这次可是不镇定了,他的额间开始冒汗,他知道今天这一关他难过了。
“六爷。。。。这个兴许是商贾记错了账,我记得是花了四百八十贯,这里怎么会写成六百八十贯了呢?一定是番人不老实,改了我签的单,这个在码头上是不新鲜的。我平的事,很多都是番人任意改动账务。这些番狗瞎了狗眼,敢对我耍这一套,我这就去找他们。”
蒋一斗说完就要站起来,借机逃走。
没想到他刚起身,就被胖子王玓给揪住裤腿,将他拉倒在地。
“六哥,好好查他的账,他一定有问题的。家里好多东西都是经他过手的。这小子在码头上踢斗,几粒粮食的好处他都不放过,他经手的财货,怎么可能他不拿好处的。查他的账,你一定会发现,他买的东西一定比别人的贵,要不是这样,我就自己认下这些钱,不用七弟付账,我回老家卖了宅子,赔给公中。”
胖子发了狠,死死地咬住了蒋一斗。咬住蒋一斗就是咬住王翻。现在王翻父子负责广州,难免不会被人怀疑,现在给了他最好的的机会。他不会放过的。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之前想错了。我初看到王玓的时候,就因为他的肥胖,感觉他是个蠢人。不是形容人一个人,我们经常会说这个人痴肥吗?这个王玓会不会是用肥胖作掩护,扮猪吃老虎呢?我突然有了猜想,他花钱签上我的名,可能就是胖子给蒋一斗设下的圈套。
这一场热闹终于让我感觉有些意思了,我开始仔细观察起胖纸王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