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给我住手,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你们再敢动手,一会冯镇将杀你们的狗头,你们可别喊冤。”我大声地警告这三个人,怕王怿吃了眼前亏。
三个军汉听了我的话就是一愣,问我:“他是谁?”
还没等我回答,王怿就擦了一把鼻血,对我说:“出云,你不用和他们说我是谁。我谁都不是,我看今天谁敢从我这拿走一粒米。”
说完,就站了起来,脱了破棉衣,从背后抽出一把二尺的唐刀。
他现在可是一身明晃晃的明光铠。这个明光铠就像一只大灯泡。让任何人一看都知道此人一定是有背景的。要知道这一身明光铠可是价值几百贯的,比我的马都贵。
三个军汉知道自己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都开始唯唯地道歉。将王怿鼻子搞破的兵士开始自己抽嘴巴。
“文轩兄,快放粮。徐判官做主,向我们借粮。大军还没吃早饭,现在都晌午了,别耽误大军中午吃饭。”我将刚才的事情和王怿说,就让王怿放粮。
王怿是极不情愿,要知道我们的四十多人,也就只吃了早饭。现在粮食要都给了镇军,我们也就只能饿着了。
“没事的,我去找村里借粮,我们这几十个人好办。叫家里的船送粮还上他们就是了。”
我们刚处理完粮食的事,就听见聚将鼓响了。我稍一犹豫,还是拉上王怿就走。我们两个现在都是军前效力,要是不按军规行事,就怕有人要在这上面做文章。
不等第二通鼓响,我和王怿就报名进入了中军大账。站在大账桌子旁边的冯福看见我们两个进来,嘴唇上的胡子都翘了翘。看样子此人真的是想利用我不懂大唐军律,给我点颜色看看。可不幸的是,我从高达哪里,详细了解了大唐的军律,他想阴我,可没那么容易的。
第三通鼓响过,大账里站立十多个人。大唐边军军制,镇下面是戎,上戎五十人。这里有十个人都是总戎。其它的就是军需、幕僚这些人。
徐仁坐在了桌子后面,冯福站在他的旁边,徐仁的师爷站在了他的身后。在这些人里,我看见了熟人,冯若琳。他也看见了我,但对我是毫无表情。我和他挺久都没见了,不知道他是和我见外了,还是在中军大账不好打招呼。
中军点名后,确认所有的人都到了。就多出来了王怿,王怿很是尴尬,要退出中军大账。
“王怿,你不用离开。从今日起到战事结束,你负责为大军和广州沟通军备。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你的责任很重啊。”徐仁最先就给王怿派了活,让他帮助大军联系补给。这也是知人善任了,王怿负责整个乌衣王家的资源调配,当然很有经验。而且他的身份,也能更好地从都督府仓曹手里将物质要出来。
王怿一脸苦相地接受了命令。然后退到帐门附近,站到了我的旁边。
徐仁又安排了我做他的护卫中军。就将指挥权交给了冯福,请他讲作战计划,并分派任务。
你别说,这个冯福还是很有些军威的,他手下的十几个人在他说话时,都恭敬地肃立,大气都不敢喘。
冯福先做了战争动员,将这次剿匪的目标定位了彻底剿灭广州城周围的两处匪患。战争周期定为了十天,在过年前剿灭匪患,大家回家过年。
冯福说完这些,就让人挂上了地图。让幕僚给大家介绍土匪窝附近的地形。已经山上土匪的情况。金判司昨晚就将审问山猫的结果给了裴将军,现在这些情报到了冯福的手里。冯福的幕僚姓薛,薛师爷确实是个能干的人,他将帽峰山的情况介绍了个通透。包括讲了上次路都督帽峰山剿匪失败的原因。原来路都督上次剿匪,上了敌人的诱敌之计,被土匪给骗到了一条狭窄的山沟里,结果土匪从上面丢石头,大军一下子就死伤了二百多人,剿匪只好铩羽而归。
薛师爷讲完了,冯福就开始派将。鉴于山上只有四五十名土匪,冯福决定派二百人攻山,其它的三百人在帽峰山东北方设伏,即刻堵住山上土匪逃窜石门山,又可防止石门山土匪增援帽峰山土匪。行动时间是明天一早。我被分配的任务就是保证徐仁的安全。
这个计划是冯福的薛师爷做的,此人思虑缜密,这个计划应该算是个稳妥的作战计划,当然这一切都应是在情报准确的基础上确立的。现在所有的情报都来源于山猫的口供,冯福的斥候队才刚刚分配了侦察任务。没有确实的情报就制定了作战计划,我还是觉得冯福有些草率。也许是冯福觉得山上就是些草头土匪,只会干些绑票勒索的活计,战斗力低下,才有些轻敌冒进。
我的人到现在都没能联络上萧让他们,我真怕那几个人遇到了危险。
散帐之后,我和王怿向账外走,却被徐判官给叫住了:“王怿,你快回广州去搞粮草,明早出征,没粮食军心可就涣散了。”
王怿赶紧接令,对徐判官行了礼,就出帐回广州找粮。
“卫星,你陪我到外面走走。”我现在的职责就是保护徐仁,我也只有贴身守护了。
徐仁出了中军帐,我紧跟在他身后。我出了帐,高举拳头。四虎仔、海臭嘴组跟在我们三米的后面。徐仁的贴身护卫反而到了他们的身后。
军营就在驿道旁,灰土很大。徐仁带着我向村子里走,边走边问我:“卫星!都说你计谋百出,你看冯镇将的这个剿匪的安排可有问题?”
我踯躅了,我不是主将,也不是幕僚。我现在就是个卫士头,我的意见徐仁就是能听进去,以冯福那刚愎自用性子,也会将我的意见当成狗屁的。
“徐判官,敌情不明,我也无法判断冯镇将计划的好坏。我觉得还是应该等斥候们探听清楚,在做部署才较为合适。”我决定还是和徐仁说出自己的担心,冯福的过年前剿灭土匪的说法,我就很难接受。我们可以说是在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作战,现在给官兵上下就灌输轻易取胜的想法,到作战时,稍遇挫折,军心可就不稳了。
我军作战,从来都是从难从严做准备。任何一仗都做好艰苦作战的准备。作战时士兵才能直面困难,英勇无畏。现在正好相反,还没打呢,就告诉你十日后大家领赏过个肥年。那些总戎们出帐时都面带喜色,约着打完仗去青楼喝酒。就这种状态,要是遇到土匪依仗天险顽强抵抗,我怕很难完成作战目标。
“哦!其实也不算没有情报吧?那个山猫招供的很详细啊。帽峰山上就四十多土匪和五十多个肉票,山寨还被烧毁了大半,只要能攻山上,土匪就会溃散。”徐仁很是乐观,他问我的意见,不过就是要找个开口说话的话题而已。
“徐判官,我还是担心。山猫在山寨不过就是个小头目。而且我怀疑我抓住他的前一天,他就没在山上了。”我没让徐判官转移话题,继续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
“这个好办啊,让人再审山猫就行了。林卫士,你快去找金判司,让他审问山猫,问这几天他都在哪?”徐判官还是觉得应该给我面子,就分派自己的卫士去找金判司。
“卫星啊!这个周兴肯定是和萧匪有联系的。那天审问山猫,山猫说他们的二当家命令在哪里设伏,说是船上的人如果得手,就杀了那些人然后放火烧船。如果他们不能得手,就让土匪自己动手,杀掉船上所有的衙役,然后放火烧船。金判司和你也就是命大,才逃的命来。由此可见,周兴肯定和萧匪有联系。现在朝堂对审刑司是怨声载道,这次要是能抓到周兴通匪的确实证据,朝上的衮衮诸公,肯定要额手相庆的。”他的眼神瞟向了我,观察我的表情。
徐仁不论是谁的人,我们这次的目标绝对是一样的。我上次在精舍没能杀死周兴,周兴反手就给我设了杀局。要不是我命大,怕是现在都该入土为安了。所以我坚决支持徐仁的说法。
“徐公,你说的太对了。这个人就该下大狱,让他尝尝自己创造的刑罚!”我恶狠狠地说道,还挥着拳头表示着自己的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