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就该是碧宛上场了了,我也该出手了。我向台边的书案走去,一路上嘘声不断。这些人这次不敢用粗俗的语言咒骂了,但是讽刺挖苦可是一点都没少。
“看啊!那人竟要写字了,笑死我了。天地玄黄他能认全吗?”
“还是要写诗吧,他刚才说话,一口的河东口音,我就没听懂一句。他压得上韵吗?”。。。乌央乌央一大群苍蝇在飞。
我没理他们,到了案边,发现桌上就是我做的竹纸,这帮狗东西,用着老子的还骂老子,真是畜生啊。我展纸提笔,胸中的郁闷就像被压抑火山的岩浆。此时有了喷发的机会。我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
“哈哈,他害怕的打抖了。快要尿裤子了。”那些发现了我手打颤的人开始集体起哄了,起哄声压过纪小小的读诗声。纪小小还在读诗,陈长史也不好立刻发声制止众多的文人起哄。就在一片哄声中,我出笔了。还是米芾的书体,此时只有米芾的癫狂,才能喷发我心中的淤积。
“哦?会写字啊?可这字太丑了。”
“写的什么啊?长短句,我就说这厮不会写诗吗。从那个青楼听来了一首艳曲,就到这里来献宝了。谁听过这曲,先读出来,恶心死他。”。。。
我写完了词,就听见有人喊:“神棍!有本事写首诗来看看!别拿女人的东西唬人。”
好吧。那就那就满足你吧!小杜,对不起了,下次我抄大杜的。我改换了成了王体草书,这次是意在笔先,纵横笔墨,痛快淋漓。
“谁认识,他写的是什么啊?”
“哈哈,我认识,是老道画的符,断子绝孙符!”
“哈哈哈。。”在一片嘲笑声里,我署了名。将两张诗词递给其中的一个评委。
“好字啊!”评委大呼。
台上的纪小小还没下场呢,以为是评委给她叫好,连忙对着台下的评委万福行礼。“多谢卢公的赞扬!”
底下那个五十多岁的文士,可没有给她脸,连连挥手让她下去。“我说的是我手上的书法,你的王体和它一比。就好似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比光辉。你差着一百年的功力呢。”
这个纪小小被卢公的话给伤害了,哭着就向后台跑去。
卢家历代都工书。到二十世纪有谁不知道卢中南之名,十个人有九个临习卢中南的硬笔书法。此公眼里只有书法,怎会对个青楼女子加以颜色。还没等他看第二篇呢,第一篇就被邻桌的评委抢走。这个人更是夸张,开始拍桌子了。
“张公,不要激动。怎么了,文辞不通吗?”左临的评委是个老花眼,天又黑,看不清张公手上的字。
“好诗啊!真是好诗啊!”张公激动地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张公你不要激动了,看完这个长短句你再激动。”那个卢公竟然用袖子开始展泪了。
“狄公你莫要抢啊,小心撕了。”张公手里的诗作被身左侧的花眼老头抢去了,他觉自己还没有仔细欣赏完呢,嘴里喃喃的念叨着:“坐看牛郎织女星。”
“我猜对了,我说是七言的吧!你们还说是五言的。”一群不学无术的假文士,还在评委身后嗡嗡着。
这个张公可真是个猛人,转身就骂:“都滚远点,连字都不认识,还说自己是读书人,一群酒囊饭袋。”
饭袋们只好悻悻地退远了。两幅作品传到了陈长史手里了,他仔细看过。也不管暂停了的表演,站起来高声地喊:“那个是广州王卫星,快些上前。”
我理了理衣服,苏锦在我后背拍一巴掌,我转身看他,他正朝我竖着大拇指微笑。
我在一片嘘声里,走上前去,对陈长史躬身施礼。陈长史也是五十多岁的年纪,没有穿官袍,就是一身褐色的澜衫,头戴软脚幞头,身上配了铜龟,手里拿着我抄袭的诗作。他如此激动的原因就是我的署名,“广州王卫星”。
此时的科考都是以考生籍贯来统计的。我写了广州王卫星,那么我的籍贯就是广州,而不是琅琊了。一旦我能高中,那可就是广州的文教成就了,说直白一点,就是陈长史的成就。广州府地处边疆,文教并不发达。这里的一点文华,还都是发配的犯人带来了的。剩下也就是些在任的官员。这里识字的人很少,现在会场上的很多人就是粗通文墨。
王夫子的二儿子号称在广州文采斐然,我一看他的作品,就知道他和唐朝的诗人差的太远了。文辞先是不通,更别提优美了。寓意深远更是一点都不着边。都是些无病呻吟的陈词滥调。大都是模仿别人的格律,人家写梅花,他改成桃花。有的前后句季节都不对,让你瞬间穿越四季。前面是“桃花三月里”,下句就是“竹林点点梅”。这样的还号称是广州的才子呢,更别提场上这些人了。
“广州王卫星见过陈长史!”我躬身施礼。陈长史上下打量我,看出了我的年纪,更是高兴。
“卫星可有进学?”陈长史关心的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