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中国古代,因为没有后世大规模的航运和排污改变海洋生态,海洋的节律性变化是很明显的,有经验的老水手会记下不同季节不同地域不同天候下海水的特性,这样在海上没有导航时就能通过海水大概判断自己在哪个海域。
但这只是理论上可行,实际操作中,能够辨水定位的水手万里挑一。
而王忠就有这样的绝活。
王德看着王忠蹲下来,用指头划拉了一点海水放入口中,仔细咂摸滋味。然后便念念有词的背起描述江浙海域各地海水在不同季节的特点的歌诀。
王德看的心里颇为佩服,王忠的这本事是他最佩服的,甚至想学都难以学会。
其实这也是古人航海时没有办法的办法,王忠虽然会牵星术,但并不知道利用太阳高度角计算坐标的方法,所以在看不见北极星的白天,他完全无法判断自己所处的纬度,而对于经度这东西,王忠更是连概念都没有。所以在大白天他是没有办法用测量手段得知自己船只的准确位置的,只能用辨水术勉强估计。
用了好久时间,王忠才做出判断:“我们已经出了嵊泗列岛最东头,再走,就要见到蓝海了。”
王德脸色也不由郑重起来,“回去最少也要一天?”
王忠点头。
他们都知道,再走下去就他们的补给不够,如果稍稍失误,想回也回不去,而不按针路前进贸然突入深海去寻找一个小岛,本就是十分困难的行为,无疑又使得这次所为危险倍增。
两人都知道接下来几天,两艘船如果一直这么耗着,迟早都会前后脚耗尽给养,那时即使方阿娇的船找到那个海中小岛,她也不敢登岛,因为登岛的时间他们的船就会追上,直接把方阿娇和白鹏飞弄死。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一直跑,此时王德会在确定方阿娇补给用尽后再独自回去,去寻找那个小岛补给点东西,然后返航。
如果两艘船因为追的不够紧或其他原因分开了,那么就更是一场死战,谁先找到那个小岛,谁就能活下去,找不到的船只,只能等死。
无论如何,两人都知道这是一次以命相搏的行为。
此时方阿娇船上的白鹏飞的心里也在发毛,他知道自己唯一的活路就是先把王德甩掉,否则一切无从谈起。他无比心焦的在等待那个机会。
而且他自己也明白,自己所会的航海术只是从一些科普书籍里看来的,只是皮毛中的皮毛,放在后世连爱好者都算不上,对于能不能在长距离航行后到达那个岛,他完全没有把握。
但即使心中焦急,但白鹏飞知道自己的航海术是船上众人的希望,所以自己面上不能乱,只能依旧强装镇定。
“记得,一炷香测一次航速,记录下来,你们轮班做,我去歇歇。”
当走进舱室,一下坐在椅子上时,白鹏飞感觉自己几乎虚脱了。他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身体的劳累,心中对紧张交织在一起,让他极其难受。闭上眼睛,那王德的船只就像鬼魅一样在他的梦里跑来跑去,白鹏飞只能在心里翻着前世记忆中的航海书籍,强自用这些枯燥内容让自己分心。
不知不觉睡着,醒来时他感觉自己在晃,愣了一会儿才发现不是自己在晃,而是整个天地都在晃。
“鹏飞!鹏飞!”
他转头,发现杜妙隆一脸焦急又兴奋的站在他身边,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让几天来都少说话的杜妙隆也满心激动。
“暴雨来了。”在嘈杂的雨点声中她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