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赵建洋也像宋杜彦那般无耻,颠倒黑白,故意偏袒耿忠。可,赵建洋为人正直,素有信义,似这等小人之事,他宁死都不可能做的。
邹瑞宏沉吟片刻,道:“若是我输了比试,丢掉主薄之职,自当愿赌服输,向公子道歉,并奉上白银一百两,聊表歉意。”
耿忠道:“一百两白银啊,只怕你到时后悔。”
邹瑞宏道:“下官不才,却也苦读圣贤之书,素有信义,不似某些奸佞之徒。”
说到奸佞之徒时,邹瑞宏若有若无的瞥了宋杜彦一眼。
耿忠点了点头,道:“好。若是你输了耍赖,我不饶你。”
邹瑞宏轻蔑一笑,作揖道:“若是公子输了,也望公子不要耍赖。”
手指有规律的在桌上敲打,宋杜彦却是昏昏欲睡。被邹瑞宏暗讽为奸佞之辈,他也不觉得恼怒。
两三只麻雀在院中啄食,寒风萧萧。路面结冰,衙役往来间,不时滑倒在地,颇为狼狈。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停在县衙之外。赵建洋拄着拐杖走下马车,在衙役的搀扶下迈步进了书房。
见到赵建洋,邹瑞宏立刻站起身来,作揖行礼道:“恩师。”
赵建洋曾传授过邹瑞宏数学验算之术,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邹瑞宏称呼赵建洋一声恩师,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耿忠与宋杜彦纷纷起身,作揖道:“赵老。”
汉时以老为尊。宋杜彦虽是县丞,可见到赵建洋这等老者,也需起身行礼。
赵建洋点了点头,用拐杖敲了几下地面,握着戒尺训斥道:“耿忠,无知小儿,县衙不是你胡闹的地方!你会用算筹吗?也敢夸下海口,与主薄大人比试验算之术?伸出手来!”
耿忠道:“赵老,我虽不会永算筹,却也懂得数学验算之术,为何不能与主薄大人比试?”
“你还敢嘴硬?真是跋扈猖狂!不会用算筹,如何算的出?老夫承认你在史学方面颇有造诣,可史学与验算之术毫不相连。懂得一点历史,你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吗?现在你就敢找到县衙与主薄比试,倘若日后学了更多,岂不是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伸出手来,让老夫打你百下!”
见赵建洋暴怒的样子,邹瑞宏大喜。
赵老果然刚正不阿啊!
宋杜彦将耿忠的竹简递给赵建洋,道:“赵老,看了耿忠公子所写的竹简,再行训斥也不迟。”
赵建洋道:“此子一刻钟便算出了十道题,连算筹都没有用到。乱写而已,还需看吗?”
耿忠无奈道:“如此简单的题目,一刻钟算出来,很难吗?”
“哼!”赵建洋冷哼一声,接过竹简看了看。
第一题:蜀人买鸡,一百钱买了一百只鸡。公鸡五钱一只,母鸡三钱一只,小鸡一钱三只,问公鸡、母鸡、小鸡各有多少只。
这道题对于赵建洋来说,也算是有些难度的。
再往下看耿忠的答案。
竟然答对了?
赵建洋略感错愕。这……应当是碰巧吧?
他看向第二题:耿弇领兵,不知兵卒几何,只知兵卒三千一组余两千,五千一组则余三千,七千一组则余四千,问兵卒几何。
这一题,颇有难度。即使赵建洋,也需借用算筹,方可算出结果。
耿忠,居然又答对了?!
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赵建洋愣住了,如同凝固在琥珀中的化石一般。手中戒尺落地,却也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