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一件……你稍等一下,我去作坊的仓库里找找。”
“好。”
刘诗峣踮了踮脚尖,犹豫片刻,把耿忠那件粗布长衫脱了下来,轻轻抚摸。
“唉……”
今日绝无可能拿出一百五十两银子,必死之局面。
她刘诗峣,只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人之将死,其鸣也哀。
“父亲……母亲……女儿不孝……”念及此,刘诗峣眸中泪光闪烁,轻轻的抽泣起来。
死是什么?
彻底的消逝,躺在漆黑的棺材里,永远永远。身体逐渐腐烂,恶心的蛆虫在里面爬来爬去,最后变成一具白骨。
即使是最勇猛的战将,面对死亡时也会有恐惧,更何况她一介弱女子?
擦去眼角的泪,刘诗峣的表情变得坚毅起来。
商贩抱着一件红色的丝绸长衫走来,笑道:“这件丝绸长衫怎么样?精美绝伦,上面用丝线绘了山河草木图。您看看,多漂亮啊。”
“这件丝绸长衫售价多少?”
“呵呵呵……”商贩搓了搓手,试探道:“两千钱。”
这个价格未免太贵了些,足够买两头成年公牛的。丝绸虽是西域产物,异常珍贵,可一件丝绸长衫,却也绝不至于卖出两千钱的天价。
正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这价格当然是可以商议的。
可刘诗峣没有还价,直接从荷包里取出两锭银子,交到商贩手中,道:“此物我买了,想当做礼物送人,请包装得精致一些。”
原以为这件丝绸长衫只能卖九百钱。商贩大喜,保证道:“放心,我们这里的礼盒俱都是上品,定会让您满意。”
“谢谢。”
刘诗峣盈盈一拜,坐在角落的圆凳上。
耿忠……望你能喜欢这件礼物,诗峣今生不能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了。下辈子,做牛做马……
买一把锋利的小刀,随身带着。今夜,古泰之若是对自己无礼,她便用这把小刀自尽,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
怎样自尽才会没有痛苦呢?划破喉管?或者刺破心脏?
虽然只有一瞬,可……还是觉得好痛啊。
刘诗峣捂着胸口,缓缓的闭上双眸。
生命的最后两个时辰该干些什么呢?或许是……换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和父母一同看着夕阳坠落。
“诗峣。”耿忠提着佩剑站在门外,笑道:“我来得太迟,让你受惊了。”
“啊……”刘诗峣茫然的抬起头来,视野中是耿忠那张熟悉的面孔。她愣了一下,捂着胸口站起身,盈盈一拜,道:“小女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公子?你不应该称呼我为夫君吗?”耿忠微微皱眉,揉了揉刘诗峣的脑袋,道:“下次记得改口,若是让别人知道你这么称呼我,很没面子的。”
“耿忠,你快跑吧,跑得越远越好。”刘诗峣突然严肃起来,把荷包塞给耿忠,认真道:“你们杀死了那么多古家家丁,还杀死了古杰,县衙和古泰之都不会放过你们的。拿上这些银子,你们去剧县投靠张瞎子,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性命!”
剧县有一群土匪山贼,数千之众,盘踞在荒山密林之中,官府数次围剿都惨败而归。土匪的首领自称是齐王张步的三弟张蓝,力大无穷。因为瞎了一只眼,所以被称为张瞎子。
东汉建国至此已有二十九年,天下的山贼几乎都被剿灭了。这个张瞎子很聪明,知道和朝廷作对是死路一条,便在荒山密林之中开垦荒地,自给自足。他们不打家劫舍,官府也就懒得去管。又因为附近郡县很多犯法之人都跑去投靠他,所以张瞎子的势力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越来越强大。
耿忠晒然一笑,弯下腰去,在刘诗峣惊愕的眼神中,轻轻吻在她那柔软的红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