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摔门而出。

    哭得眼眶红肿的小女孩边哭边缓缓爬进少女的怀里，少女缄默不言地将小女孩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不知过了多久，小女孩渐渐停止了哭泣，她抬起脑袋，伸出小手摸着少女有红肿迹象的脸颊，哽咽不止地问道:“姐……姐姐，疼…疼吗？”

    少女摇了摇头，帮小女孩擦去了脸上混在一起的泪水和鼻涕，柔声问道:“馨月疼吗？”

    一听到这句话，找到依靠的小女孩又有要哭的迹象，她抱着少女用着快哭的声线哽咽说道:“疼……爸…爸爸好凶！他……他打我！”

    “嗯，姐姐看见了。”少女摸着小女孩的脑袋，然后将她抱了起来，“乖，姐姐先抱你到房间，姐姐要收拾一下那些碎片，等一下荣阳哥也要回家了。”

    ……

    “姐，馨月！我回来了！”一个十二岁模样的男孩故意做出很夸张的姿势从门口跳了进来，大声朝屋里喊道。

    “欢迎回来，今天‘工作’怎么样啊。”刚刚挡下扫帚的少女回头柔声问着男孩。

    少女所说的“工作”是政.府给他们村子提供的一些简单的劳动工作，通过这些工作他们能够兑换一定数额的金钱和物品，这种工作按以往的规定应该是年满十四周岁才能参与，但少女不知道他弟弟用了什么方法才让负责这方面工作的法师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个月前男孩便开始了工作；刚开始少女也有些担心男孩是否能吃得消工作的劳累，但亲眼见到男孩参与的工作后她便打消了这份担忧——那只是一些文具的打包工作而已，工作时间很短，且没有什么必须达成的产量而言，劳动量很低，这个年龄的男孩也能吃得消。

    听到少女的询问，男孩仰着脑袋，骄傲地回道:“自然是没问题，我的速度比那些十四岁还要快上一截，之前他们还看不起我呢。”

    “是吗？那就好。”少女目光柔和地看着男孩。

    似乎是听到了男孩的声音，小女孩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抱住了男孩:“哥哥。”

    男孩蹲了下来，宠爱地柔着小女孩的脑袋:“乖——乖——”

    眼睛的余光忽然瞥见了小女孩手臂上红肿的迹象，男孩揉着小女孩脑袋的手一顿，他看向了少女，同时也看见了少女一片红肿的脸颊。

    “爸……你又打你们了？”

    少女沉默了一下，只是简简单单回了一个“嗯”字。

    气氛短暂沉默了一秒，而后，男孩露出了阳光的笑容，他牵着小女孩的手走向房间:“没关系，等一下哥哥再帮馨月揉揉痛痛的地方，晚上给馨月讲故事好不好？”

    “嗯，好！”

    ……

    夜晚，因为一天的工作男孩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旁边的小女孩却是爬了起来，光着小脚走到了少女房间门前，她踮着脚费力地拧开手把手，推开门朝着睡着的少女走去。

    睡眠很浅的少女听到门口的动静被惊醒，她看向门口，一个矮小的身影正在朝着她走来——是她的妹妹。

    “怎么了，馨月？”少女看着爬上她床的小女孩，问道。

    小女孩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然后钻进了被窝里。

    少女抚摸着小女孩那并不算长的头发，柔声问道:“是不是在哥哥那边睡不好？”

    小女孩还是摇摇头，只是抱着少女。

    少女没有继续再问，自从他们的妈妈遭受意外逝世后，小女孩睡觉的地方便一直在她或她弟弟的房间，至于他们父母的寝室……小女孩现在也不敢凑近了。

    不知过多久，当少女都以为小女孩已经睡觉的时候，小女孩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她胸口传来:

    “姐姐，是不是真的有很多很多很多人的城市啊？我听隔壁的小玟说，城市里有很多神奇的机器，有天上飞的船，地上跑的很快车，还有很多好吃的和玩的。”

    “嗯，这些城市里都有。”

    “姐姐，为什么我们不能生活在城市里呢？”

    少女正在抚摸着小女孩脑袋的手一顿，闭上眼睛轻咬着嘴唇，用着从出生至今一直听到现在的说辞回答着妹妹的问题:“因为……我们是过罪法师的后代，我们的祖先曾经犯下了一些不可饶恕的罪恶，我们在这里生活是为了赎罪，让那些死去的无辜者安息。”

    “……馨月没有做坏事，馨月很乖。”

    少女忍不住抱紧了小女孩:“嗯，馨月没有做坏事，哥哥姐姐没有做坏事，爸爸妈妈也没有做坏事，我们……都没有做坏事。”

    “姐姐，馨月想去城市；妈妈和馨月说过很多城市里的东西，妈妈也很想去城市里看一看，但是妈妈还是没有去……馨月能去吗？”

    少女脑海中忽然闪过了许多妈妈曾与他们说过的城市样貌的记忆片段，她知道自己这一代人已经是第十一代，只要……不行！这种念头不可以再继续想下去了！

    她用力的摇了摇脑袋，将下巴抵在小女孩的脑袋上，轻声说道:“可以的，馨月能见到城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