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年冬
那天一回家就把我吓得半死。地上放着一盆血,我爸坐在沙发上,他对面还站着一个人,不停的拿着手从上往下在挤我爸的小手臂,直到小手指那里有大量的鲜血流出。场面太过血腥,我刚看了一下我爸就把我赶去房间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妈妈满眼担心的看着爸爸问:“你的手好点了没有,要是实在不行就再去医院看一看。”我顺着妈妈的视线看下去,才发现爸爸的小拇指有一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厚厚的纱布,纱布上面还渗出了一点点血迹。
“妈妈,爸爸是怎么了?”我一脸疑惑的问着。
“哎,你爸爸把养的蛇都抓去卖了,最后在收拾院子的时候,有一条漏抓的蛇,像一根枯树枝似的躺在那,他没看着,被那条蛇咬了一口,去医院截掉了半根手指。”
“没事,已经好了,血清也打过了,现在不怎么疼了。”爸爸笑着说道。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大年三十,大年三十是小朋友们最喜欢的日子,因为有新衣服有零食,还有压岁钱。同时小朋友犯了也不会跟平时一样被暴揍一顿,顶多也就被随便吼几句,所以大家伙也就玩的特别嗨。
我们一家在奶奶家过完年就来到了外婆家,在五岁时我对外婆家唯一的印象就是,我的姥姥。从我有记忆开始她老人家就一直躺在床上,手上大部分时间都扎着吊瓶。
每一次我们回去我都会争着扛姥姥最爱吃的方便面,那个时候还没通车,去外婆家要走近两个小时的山路。小小的我扛着方便面走的格外起劲,到外婆家我也会坐在姥姥床边看着她吃最爱的方便面,姥姥不管再难受,也会微笑的看着我。
在外婆家吃饭的时候,从大人闲聊中我也听见了爸爸妈妈过完年又要出去打工的消息。这一两年,由于我爸的小生意,养蛇,外加赌博,导致他们的钱包已经空空如也。
但这个年纪的我开心大过于难过,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在我还没上小学的时候,我奶奶在我眼中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慈祥的奶奶,她不会骂我,也不会打我。
不像我爸妈,一次吃饭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爸打了我,然后正在吃花生米的我不出意外的被卡住了,送去县医院,他们不敢收,让我们转去市里面的大医院。
所幸我命大,有惊险。我爸从那时开始倒是不怎么打我了,我妈她就是在我做事的时候骂我,有时候一件事骂着骂着能扯到几年前的事去。
送爸妈坐车的时候我没有哭,但回家后我还是哭了,虽然高兴以后没人再打我骂我了,心里却还是感觉缺了一点什么,难受的很,就只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