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道理,放在摄影这件事时,不知是否同样通用。
拿相机的人,不知是不是也经过了数次的凝视,才抓拍到爱人最动人的镜头?
为什么人总要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呢?
余敏拿勺子的手一滞,脑海中不觉得浮现出蒋承泽在长椅边上的言行。
肉片滋滋曝出聒噪的声响。
“小心——”宗思翰忽然大喊了一声。
余敏回神,停下翻炒的五花肉“砰”地爆起——
宗思翰一把拉开她。
好在冬天的衣服厚实,溅起的肉块和油滴,只在她手背上留下一块红痕。
“怎么样?痛不痛?”宗思翰关掉火,眼疾手快地拉着余敏到水槽前冲洗。
冰凉的液体划过泛红的手背,灼烧的痛感瞬间被压下——
余敏侧头,便见宗思翰一脸关切。
“我拿药给你擦一下吧。”他高高的身躯挡住了光,将她整个罩进他的阴影里,皱着眉,焦急地抓着她被烫伤的手指,仔细地检查。
仿佛她不是简单地被烫了一下,而是遭遇了多严重的烫伤。
余敏有些愣神,拒绝的言语再一次卡在了喉咙。
如何快且准地拒绝一个固执且单纯的后辈,让其死心,却又不尽量不伤害他——
是余敏长这么大以来,在感情上遇到的第二个棘手问题。
整个晚饭桌上,余敏都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你那个有钱的前夫为难你了?”饭后,宗思雯把老公推去洗碗,把宗思翰推去给儿子辅导功课,拉着余敏到卧室给她展示自己买的新裙子。
面对好友敏锐的观察力,和诚恳的关心,余敏坦白道:“我头疼的不是这个,是你弟弟。”
厨房里,宗思翰既然已经直白地把话的说开。
这层窗户纸终究是要捅破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余敏垂头,略带歉意地将事情大概解释了一边。
宗思雯沉默地听着,面上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只放下手中的裙子:“敏敏……其实思翰他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
宗思翰初二升初三的时候,余敏来家里短暂地住了一个月。之后,宗思雯在宗思翰的练习册发现了画着余敏素描的纸张。
宗思翰成绩一向不好,父母早早给他定了走艺术生的路线,可自从余敏来过之后,他一反常态地刻苦学习,考了所正儿八经地高中。
宗思雯一开始也没多想,等到宗思翰升大学想要去C市时,宗思雯终于发现了苗头。
“你不知道,一开始他藏得很深,我怎么问,他都有各种借口。高三那年,他本来定好了计划,要考去C市的某个大学,可没过几个月,你忽然打电话跟我说你交男朋友了,然后那小子整个人像焉了一样,再没提过去C市。直到大四找实习又开始投C市的公司,可还等他找到愿意录取他的单位,你又传出婚讯,他的计划再次泡汤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这种感情算是什么?要说喜欢,你们根本没有多少接触;可要说不是,以他三分钟热度的性格,能对某件事坚持那么久,实在罕见。”
“敏敏,考虑一下吧,我很少见他对什么事什么人这么认真过。我知道他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可,你喜欢的类型未必适合你——就像你上一段婚姻。为什么不试试呢?就算不行,也给他一个死心的理由。”
余敏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办公室的工位上放着一束玫瑰,一盒软膏。
玫瑰被精美地包装纸包扎着,花瓣绸缎似的,带着清晨的露水,鲜艳又张扬,惹眼得不行。
花束上没有任何卡片和信息,药膏盒子背面,细小的字体标注着:消肿止痛,可有效治疗烧伤后皮肤水肿、水泡、破溃、糜烂等症状,防止感染……
工位里,宗思翰正伸长了脖子朝里面张望。
“中午一起吃午餐吗?楼下新开了一家牛肉面馆,看上去还不。”
余敏端着杯子出来冲咖啡时,宗思翰张望的目光还没来及收回,猝不及防地和她撞到一起,连忙咳了咳,随便找了个话题。
前一天晚上宗思雯的话浮现脑海,余敏沉默片刻,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