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大臣们都不敢说话了,尹俞语就得站出来缓和一下气氛,这就是应声虫的作用。
钟显龙似乎也将眼神投向尹俞语,似乎想看看他有什么高见。
尹俞语思考片刻,主动站出来开口说:“陛下,薪王居功甚伟,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完全没有可以参考的例子。与其让朝堂帮他考虑如何封赏不如问问薪王的意思?”
此言一出,几个言官就迫不及待冲了出来。
“陛下,尹尚书此言不妥,朝堂封赏乃是恩赐,哪有让人自己挑选的道理!”
“对,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薪王虽然是皇子,但也是臣子,绝不可让他自讨封赏啊!此例一开,遗祸万年啊!”
“陛下,薪王功高盖主,微臣认为不但不应该封赏,反而应该重罚。他私自与戎蛮开战,竟然完全没有向朝廷报备,以至于朝堂对草原之事一无所知,此乃欺君之罪,说他有谋反之心也不为过!”
“谋反或许说得过了,但薪王确实师出无名,朝廷前两年刚与戎蛮签订了和约,薪王杀了戎蛮大汗擅启战端,确实是有罪。不过功过相抵,陛下下旨斥责即可,无需重罚。”
……
尹俞语就一句话,惹得言官们七嘴八舌开始对钟阳明声讨起来。
在他们眼中,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挑出不对来。
别说鸡蛋里面挑骨头,他们可以从空气里面挑出大象来。
虽然言官的大部分建议都不会被采纳,但言官只要开口顶撞皇帝就算政绩,这些东西对他们混名声是很有好处的。
传出去,都会觉得他们铁骨铮铮,连皇帝都不害怕,以后做官就有许多方便。
钟显龙平日对言官的态度是随他们怎么说,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当他们放屁。
但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钟显龙原本抱着暖炉,一动不动地听着群臣的发言。
如今听到有人说钟阳明造反,不仅不能赏赐还要责罚,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将手里的小暖炉给扔了过去。
一下没扔中,里面的碳饼被砸了出来,将两个言官身上的衣服给点着了,吓得他们满地打滚,要不是侍卫来得快,拿了两盆冷水浇下去,恐怕要将这两个言官烧死。
钟显龙一发怒,大臣们便跪了一地,大声高喊:“陛下息怒。”
当然还会有人大喊说:“陛下,言官不以言获罪,此乃祖训啊。”
“陛下,能纳谏才是明君,若是堵塞言路,天下必乱啊。”
言官的特殊性就是监督朝廷,监督皇帝,谏言不管有没有道理,皇帝都不能因此而责罚。
你可以跟言官讲道理,也可以跟他对骂,但不能堵嘴,也不能惩罚言官,否则在史书上就必定是昏君。
不管伱在位的时候做过多少好事,一旦犯了这条,那就是不能纳谏的大昏君。
钟显龙知道他们的意思,冷笑道:“无妨,今天朕杀了他们两个,明天朕就下罪己诏。史书怎么写,随便你们,罪己诏朕可以天天写,你们有几条命可以死?”
钟显龙不准备跟这些言官再玩什么把戏。
谁看不出来这几个人是什么心思,就是无风起浪挑拨离间而已。
离间的是钟显龙和钟阳明之间的骨肉亲情,离间的是钟阳明与大乾之间的关系。
这些人,根本不明白。
钟阳明一个可以单人匹马杀穿草原,在百万戎蛮人中斩下戎蛮大汗脑袋,这样的人一旦与大乾离心会有什么后果?
昏君?言路?遗臭万年?
让这个修仙的儿子跑了,他才是真正的遗臭万年,对不起列祖列宗。
如今是钟家祖坟冒青烟才出了这么一位杰出的皇子,钟显龙宁愿用自己的命去保他,被骂昏君算什么,只要让老六明白他这个父皇站在他这边,那比什么都重要。
钟显龙掀开身上的被子,站了起来,对那些愤愤不平的言官说:“一群小人,你们平日的龌龊心思朕难道看不懂?但你们骂朕可以,但谁敢说老六半句不是,朕诛他九族!”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钟显龙的决心,这位六皇子就是他的龙之逆鳞,触之即死。
从来没见过钟显龙对一个儿子如此上心,甚至不惜抛弃一切当皇帝的原则来维护他。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宁愿当昏君也要保住这个儿子?
那还吵个屁的储君,说不定皇帝遗诏都已经写好了。
然而,即使钟显龙这么坚定,还是有不怕死的人站出来说。
“陛下不听谏言,乃是昏君所为。今日可以因言获罪,日后必定行桀纣之事。臣辞官,请陛下准许!”
“臣也辞官!”
……
一连五个言官站出来,表示要辞官不干。
钟显龙有些意外,这群人之前还没那么大胆,今天怎么突然就豁出去了。
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钟显龙也不可能退缩。
“好,既然你们想玩逼宫,那就成全你们。来人,将他们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一大堆侍卫涌了进来,将这几位大臣抓住,当场剥掉了官服就拖下去。
如今的神机军已经回到了钟显龙的手中,让他们抓人就抓人,让他们杀人就杀人,不会再有第二个声音了。
钟显龙坐回龙椅之上,对大臣们说:“好了,现在朕就要问老六的意见,他想要什么,朕就封赏什么,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言官们被抓走,朝堂上便再也没有正面反对的人了。
兵部尚书尹俞语第一个带头说:“陛下英明。”
有人带头,其他大臣便又跪了,只是高呼英明的不算多,大部分大臣还是觉得此事并没有结束。
钟显龙虽然要力保这位薪王,但为了他竟然将言官都抓了。
这件事流传出去,可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
这天下,还有一个非常容易被煽动,处理起来又特别麻烦的群体。
那就是——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