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志的画作，能够将修道人的“神韵”和世俗审美完美融合，在同道眼中是极高的天赋；但是落在凡民眼中，以此作为胸绣，不免有“锦衣夜行”之弊，所以反而价值不高。

徐振云疑惑道：“我们这是……”

原来，二人坐在木椅上之后，穆轻云倚身一靠，头枕在自己的左肩上。

徐振云缓缓点头，原来是这样；这样的情绪，能够理解。

“具体做怎样的‘呈现’才能达到最佳的启发效果，考验你对每一个人的认知。”

徐振云很是无语，难道自己刚刚的判断不对么？

穆轻云立刻出价道：“一万两。”

徐振云恍然大悟，立刻道：“成为别人心目中美好的画面，寄托着别人的期冀、思念、祝愿，或者其他的什么情绪；对于他的‘修心’有所促进，才算是真正的的‘印象’？”

稍微一想，徐振云也明白了其中关窍。其实这个“胸绣图案”的专利权，明显有奢侈品的味道。

穆轻云一直倚靠在徐振云的肩膀上，一动不动；而身后那男子，同样也化身雕像；他眸中的画面，似乎也从未变过！

足足一刻钟之后，青年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然后猛地转身，快步离去，好像已经看够，再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直到他彻底消失，穆轻云这才坐正，瞥了徐振云一眼。

蓦然间，鼻端传来的馨香打乱了徐振云的思绪。

穆轻云点头道：“这样也正合我意；你是要给我省钱呢。”

那么这个图案越抽象，修道人的特征越明显，越能和世俗中的“五福团寿”、“岁寒三友”一类图画区分开来；价值自然也越高。

徐振云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但并不确切。

又是好几幅图画拍卖完毕，下一幅画上来，徐振云立刻眼前一亮。

徐振云小心翼翼的道：“我有一个建议……”

想象中的“写实流”图画！

是一张仕女在溪边吹笛的图画，景物层次栩栩如生，极为动人传神。

“其实‘印象’一道需要很高的天赋。因为你与有可能激起涟漪的那人并没有直接的交流；不同的人物，习性完全不同。”

徐振云笑道：“我还是喜欢稍微写实一点的。”

稍微冷静了几秒钟，徐振云感应四周，忽然发现，那位疑似在“跟踪”自己的青年男子，此刻站立在正后方，双目通红，握住的双拳微微颤抖。

进入“密林之墙”后不久，走了大约二三百步，徐振云忽然心中微动，道：“姐，有情况？是不是有人在跟踪我们？”

“穿出来之后，你将他错认为普通服饰，他反而开心。”

那里没有了声音。

“在我的感知之中，似乎是个‘凡人’；但不知道是不是隐匿手段极高明的修道者？”

本来远远的吊着，随后距离越来越近；几乎到了三丈之内！

徐振云道：“轻云姐姐，我改主意了，就它吧。”

在徐振云的感知中，是个五官明明极为清秀、但神色略微有些沧桑青年男子，在“尾随”自己和穆轻云；甚至有点明目张胆。

徐振云重复道。

“相公？”

右前方包厢中人略一迟疑——这也是拍卖会迄今为止出现的第一次迟疑——终于加价道：“五万五千两。”

徐振云赫然发现，价位高下，似乎和图画的“抽象程度”成正比。

穆轻云悠悠道：“巧得很。他的妻子当年也是喜欢款式相当的一袭红衣；而他的长相穿着，也是和伱有七分相似。夫妻二人成婚之后，恩爱三年。”

“还是说后面这个跟踪者真的手段非同寻常，连穆轻云都需要先虚与委蛇，掩饰身份？不至于吧，这里可是神都！”

接下来数幅图画，都是在这样“肃穆、果决”的氛围中完成交易。

右前包厢中没有丝毫的犹豫，瞬间加价道：“四万两。”

最后这幅拍卖价格达到三万九千两的，真正画的是“一团乱麻”，好像只是孩童随意涂鸦了几个圆圈而已；作者马休思，竟是今年的二等嫡传，当初在鹏程宴上和徐振云有过一面之缘。

穆轻云神色不变，古井不波：“六万两。”

没有人加价。

穆轻云微微一笑，道：“世俗十九种修业，你目前见识过的，有告求签符、点赞、任职裁断三种；无意中接触、即将感受的，还有结婚成家这一项。”

第一幅类似“凤凰神鸟图”的图画，在先后数图中已经最为“写实”的了，所以价格也低。

“但要是换一个人，也许就是睹物思情，徒然伤心憔悴，万念俱灰。”

穆轻云神色一正，淡淡道：“你说。”

徐振云道：“其实扮演夫妻，比姐弟能够更好的进入角色……您以为呢？”

穆轻云并没有直接拒绝；轻轻一眨眼，似笑非笑道：“下次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