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昊舒展的眉头逐渐拧成了一道麻花,遥望着依旧在奋勇冲杀的鲜卑突骑,不自禁好奇起来:“魁头疯了吗?至于这么拼命?即便兵马多,也不至于如此浪费。”
“主公。”
一旁的程昱似乎明白了其中意义,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轻声道:“魁头与慕容拓想来是交换了作战任务,他们原本便是政敌,如今又互换了任务,自然要不遗余力,证明对方的过错。”
“啊,这......”
王昊先是一个愣怔,但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仲德所言极是,看来此一战,咱们怕是也得付出一点代价才行。”
程昱抬头瞥了眼镇定自如的皇甫郦:“主公放心,坚寿应对的来。”
王昊点点头:“当然!我相信他的实力。”
程昱笑笑:“莫非主公也有些手痒?”
王昊略一思忖,摇了摇头:“罢了,演练阵法时,我没有参与,若非必要,我还是不上场了,以免大乱坚寿的指挥节奏,这样反倒有些得不偿失了。”
程昱颔首点头:“倒也是,还是主公思虑周全。”
王昊吐口气,目光掠过层层叠叠的士卒,望向战场:“还是安静地继续看戏吧。”
......
漫天的箭矢依旧如狂风暴雨般罩向鲜卑的骑兵,但杀伤效果却是越来越低。
毕竟,接连数次的放箭,对于汉军弓手的臂力是一个极大的考验,他们必须要降低频率,才能保证自身不受伤害。
但鲜卑突骑靠的可是战马,只要片刻的松懈,便可将短暂的距离顷刻间缩短,最终如同一柄锋锐的宝剑般,狠狠地刺向汉军堡垒般的军阵。
希吁吁—!
嘹亮且高亢的马鸣声乍然响起。
鲜卑突骑好似一阵狂风,狂飙至汉军的军阵前。
但精铁盾牌后方的汉军士卒,却没有丝毫惧色,他们握紧了手中以精铁锻造的战矛,在鲜卑突骑还有五步远的时候,战矛分层刺出,犹如怒放的烟花,将阵前的敌人连人带马纷纷刺下。
蓬!蓬!蓬!
数百斤重的战马接连撞在精铁盾牌之上,发出一阵又一阵沉闷的撞击声。
可扛盾的士卒,尽皆是从万军中精调细选出来的猛士,他们经过了长达半年多的特训,一个个臂膀腰圆,体态雄健,以短棍支撑铁盾的同时,辅之以壮硕的身体,竟令盾牌承受暴击后,照样纹丝不动。
也正是因为他们筑成了一道精铁防线,才能令汉军的长矛手得以发挥出最大的战力,一遍又一遍,疯狂地收割着鲜卑突骑廉价的性命。
听着悲惨的嚎叫声响起,魁头整个人彻底愣住了,瞪大了双眼,盯着眼前惨烈的战场,这颗心都要碎了似的,钻心的痛楚一遍又一遍淌遍全身:
“怎么会这样?”
“这......这怎么可能?”
魁头面色惨白地坐在战马上,整个人如同僵住一般:“咱们的先锋死士就这样惨死在汉军的阵前,甚至连一个小口子都没能撕开?”
没错!
最先一波操着马刀的鲜卑突骑,全都是魁头提前安排好的死士。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就是吸收汉军伤害的,死多少,魁头不太上心,前提是能冲开汉军的列阵,为大部兵马突袭,争取绝佳的战绩。
可是......
令魁头没有想到的是,即便鲜卑突骑的死士已经全部阵亡,却依旧不能撕开汉军列阵分毫。
他们就像是一座极其坚固的堡垒一般,就这样横卧在草原上,任你如何强攻,依旧岿然不动,宛如泰山。
“三弟,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魁头实在是没了办法,扭头瞥向身旁的步度根。
毕竟,眼前一幕,已经超出了他们当初对于战局的推演,出现了难以掌控的意外状况。
“啊,这......”
即便是素来镇定的步度根,也被眼前一幕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明汉军的列阵还没有彻底结束;
明明汉军内部依旧有旌旗在不断变化;
明明自己已经是不计牺牲的强攻,甚至连死士都已经全部投入;
......
可是!
为何如此强横的攻势,依旧对汉军的列阵起不到任何作用?
步度根只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崩塌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强悍的汉军,不仅应对极其得当,甚至每一步都掌握的非常好,好像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被对手拿捏死死的似的,完全没有半点反抗的可能。
“三弟,你抓紧时间想办法。”
见步度根始终没有回应,魁头厉声提醒道:“要不了多久,你二哥便引兵杀过来了,届时我等没能令汉军混乱,他们势必会发起猛攻,只怕又将是一次悲剧。”
“可我......”
步度根何尝不明白当前局势的紧迫,他紧皱着眉头,在脑海中激烈的思考,推演各种战法,却又在瞬间乱成了一锅粥,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大哥,要不然咱们......”
步度根正想劝谏退兵时。
忽然。
前方战场响起一阵震天彻地的呼喊声:
吼!吼!吼!
吼吼—!
“杀啊,冲进去,消灭汉军。”
“将汉军全部诛杀,一个不剩。”
“一起冲,让他们明白咱们的厉害。”
“......”
魁头、步度根下意识扭头望去。
但见......
汉军列阵竟然被撕开个口子,乌泱泱的鲜卑骑兵顺着口子,疯狂地闯入汉军军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