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骨舒心笑着，开怀地饮了一口壶中醇酒，再靠着椅背坐得更舒适了些。</p>

眼见此景，司马先德也是浅浅一笑，刚想说些开心话来逗逗他，却是忽然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开口问道：“对了，这么说来……你晓得为啥王满修没回孟岳，而是来了这真煌啊？”</p>

便见秦玉骨歪了歪脑袋，没有直言，而是笑道：“短腿儿，你这些年在孟岳，可有曾听到过一个关于那百年三圣的传闻？”</p>

“传闻？”司马先德怔了怔，立即托腮锁眉沉思片刻，接着马上摇了摇头，道：“不大晓得。除了听说过她做了一百多年的奇门三圣这一点外，便没听过其他的传闻……”</p>

“她就要死了。”</p>

“嗯……嗯？！”</p>

紫袍一惊，瞠目望红妆。</p>

“什么？！”</p>

“那百年三圣，扶家家主，扶流，就要死了。”</p>

红妆端坐着身子，声音平静，就好似是在聊家常一般淡然。</p>

“是三圣之一的周家家主夜观天象后所说得。那百年三圣，就只剩不到五年的命数了。”</p>

“怎、怎会……扶流要死了？这——”</p>

紫袍紧锁眉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疑惑问道：“可梅枝儿，你是怎么晓得这事的？”</p>

梅枝儿是她少时的绰号。</p>

“三圣之一的周家家主在参出天数有变后，将此事告知了三圣之二的鸩家家主。而鸩家的家主又告诉了我的父亲。你晓得的，父亲他向来不喜欢瞒着我什么……便又告诉了我。”红妆微微扬唇，有些嬉笑地看向紫袍：“这传闻许多奇门家都晓得，殷家晓得，林家晓得，你司马家理应也该晓得才是……想来，是那周家家主看短腿儿你是司马家的家主，还那样游手好闲，定要四处吹嘘此事，便不打算说了。”</p>

短腿儿是他少时的绰号。</p>

“……哪里哪里。”紫袍尴尬地拂了拂袖子，沉眉道：“没想到那百年三圣就要死了……可这，又跟王满修来到真煌有何关联啊？”</p>

话音未落，忽有一阵凛冽寒风入窗，居然‘咚-’地一声将那朱色木纸窗打在了墙上。</p>

“你我皆知，这世间就算有再厉害的千人敌，也逃脱不出身死魂灭的结局——当命数已尽之是，千人敌也会若昙花凋零。”</p>

“但，似天人不会，玉皇不会。”</p>

“相传那千年间唯一一名踏入似天人境界的玄师，那大梦的始皇帝，最后就是自万丈峰顶飞升入天，自愿化作了如今天道的一部分，而非身死魂灭。”</p>

“所以，有一女子想成天人。”</p>

“而要成天人，则要灵眼。”</p>

“灵眼百年难遇，但那名女子等了百年。”</p>

“她赶上了。”</p>

“但有人不希望她赶上。”</p>

“周家家主不希望，鸩家家主不希望，三圣中有二皆不希望。”</p>

“所以，王公子能活着下山。”</p>

“所以，王公子会来这真煌。”</p>

“所以，今夜的风才会这般冰寒异常。”</p>

紫袍闻言，蓦然一怔。</p>

就见身前红妆不知何时站起了身，侧首凝神望向了窗外繁星。</p>

月色下，夜色里，有颗本该璀璨的天星正变得愈来愈是黯淡。</p>

紫袍不晓得这颗天星是谁的。</p>

但他大约是晓得。</p>

此为死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