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是被安排好的,我后来发现她当之愧。
一是她恶补了很多书籍,一大半是关于精神研究的和玄学修行的,并且有了某些独到的见解,她懂,但一直掩饰得很好,没有人觉得她懂。
懂不懂是心里亮不亮,眼睛说不了谎。
一是她有病,是真的有病,很严重的那种,至少属于分裂四级,有可能≥4.5,已经能够称之为“天才”。
我们惺惺相惜,各自欲言又止。他知道我不是精神病患者,我是伪装成的患者,但其实我真是患者;我知道她知道自己不是精神分裂者,但她是,她认为自己不是。
我们有很多交流的触角,可以互相缠绕。
一是她的玄学功夫令我不敢小觑,大约她遇到了“藏”之类的东西,一下子什么都懂了,突飞猛进。另有一个解释就是意念力很强,可以外放,只是她自己不知道不觉得,以为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她还有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就是能够充当自己。
这一点很难,想充当自己而充当不了自己,这样的话就不说了。想充当自己而能充当自己,惟妙惟肖,这才是能力。
不想充当自己的,是主的幽魂,自己失去了意义。
她的容貌一成不变,没有容光焕发和千娇百媚,没有故作的老态和邋里邋遢,整洁干净,很自由。
这么多年下来她衣不解带地伺候我,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但她认为这很正常,这是她的工作。
她用了心了。
我们在很多节点上相遇,我如果从睡梦里醒来,她也会睁开眼睛。我心念一动想要去开窗,她已经走到窗子边打开了,清新的空气一下子灌进来,给人心旷神怡的感觉。
偶然做梦,我指的是自由的梦,不是随着梦走的那种,也没有控制。
没有走到梦的边缘。
梦到她偷偷看一张老照片,一寸的,已经有些发黄。背面写着“三十八号”。
后来装着意间问她,三十八号是谁?
她说,你应该知道是谁呀。
我问,我为什么应该知道?
她说:“你不知道就算了。”
我真的不知道,后来也就没再问,遗忘了这件事情。
我可以去知道,但这是细枝末节,我没必要去知道。我连我自己都还有很多不知道,不用多管闲事。
第二天上午十点,又一轮治疗开始。
刘旺旺带着三个白大褂进入312,刘旺旺询问我昨晚的睡眠,还把我的左上眼皮翻起来看了看,说你有点上火,又一边吩咐等会儿让张晓宇去后勤区要一点绿茶来。
我说我的铁轨不亮了,月亮上弦变下弦。
小青给我戴上一个头套,头套中的很多触点让我感觉到我的头皮一截一截连接成了一条土路。
道路泥泞的时候有独轮车和双轮车经过过,现在一下子被太阳晒得坚硬,沟沟渠渠和波浪滚滚。路两边玉米地里玉米的须子排列得整整齐齐,一只黄狗夹着尾巴在路中间跑向远方。
胸膛上沾了一些小片的粘贴,上面有线去连接到一些仪器上。
脚上夹了几个柔软的夹子,也有线连接出来,很水波荡漾,一层一层涟漪拍打着水岸。
看到准备工作收尾,张晓宇紧张兮兮地问,这次有些什么要注意的吗?
刘旺旺挥了一下粗胳膊,“正常应对就行,你别紧张。”
趁着这个间隙,刘十三对张晓宇说,张晓宇你进来一下。
可以是在悬崖的下边,可以在空中悬浮,一片花海中或一片草地上,白云朵朵,清风拂面。列车疾驰,进入很深的隧道,空气马上凉了下来。
人是圆的一部分。
直线思维、对称思维、阶梯思维都将让位给圆形思维。
任何两者之间必然有第三者存在。
一者就是三者,没有纯粹的个体,任何存在分解到最后都是能量的散逸,只有把握到机才能解决最后的问题。
从零到一二三,到了三,三又是一个起点,是零的一个高级。
还有点时间,你先打坐一会儿,就三分钟吧。
这的确是个间隙。
因为刘旺旺他们不是在现场进行治疗,要到隔壁去。
隔壁才是重点。
一些线从刘十三身上连接到几台仪器上,又有一些线从仪器上连接到房间角落的塑料管子里,蜿蜒传输到隔壁。
隔壁的房间很大,工作人员已经各就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