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清茶楼。云卿蹙着眉右手不停的叩击着桌案险些有些烦躁不安,甚至流连沈渊进来都没察觉。“想我想得心神不宁了?”云卿抬头便看见一张噙笑的俊颜,素来清冷的眉眼染着温和的笑意,落在云卿眼里却像挑衅。在这一瞬云卿有些后悔理会他,自己就不该大发善心,反正有麻烦的也不会是她。沈渊撩袍落座,望着空荡荡的桌案,挑眉问道:“这便是你说的请人喝茶?”云卿回神,淡声道:“我可没说请你。”沈渊弯唇噙笑,“好,那我请你。”云卿挑挑眉,这还差不多,开口对小二道:“那就还来你们店里最贵的六安瓜片。”“还来?”沈渊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字眼,“平时你总来这里?”云卿颔首,“找人谈事当然要选个清净的地方,不过我请客的时候从来不点六安瓜片。”仔细想想能请她喝六安瓜片的好像也就沈渊和沈染两兄弟,想到自己总是可着一家拔羊毛,云卿觉得有些好笑,唇角不由弯了弯。“在想什么?”“你和沈染啊!”云卿坦然回道。沈渊眸色一暗,呵笑道:“难为你还要一同想着两个男人。”云卿没听出沈渊的不满,笑着耸耸肩,“没办法,谁让你们兄弟两都财大气粗呢!”茶博士煮好了茶,云卿转了转手中的茶盏,开口道:“今日你可曾去参加端王的婚宴了?”沈渊摇头,“未去。”“你就不怕端王和王皇后会记恨上你?”沈渊敛眸,莫不在意的道:“我与北戎人早已势不两立,我不去参加也没无可厚非。”“那你知不知道卓日死了?”见沈渊云淡风轻的颔首,云卿语气有些急促的道:“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嫌疑最大,毕竟卓日和你早起冲突,此事全京城人尽皆知。而且北戎一定会趁机生事,即便凶手不是你,只怕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将事情推到你身上。”望着云卿严肃认真的眉眼,沈渊眼中倏然泛起了笑意,刹那间如冰雪消融春意盎然,“所以,你是在担心我?”云卿语凝一瞬,不自然的别开视线,轻咳了两声,“你别误会啊,我关心的不是你沈渊,而是陈国的沈将军。毕竟在家国大义面前,你我的个人恩怨可以先放一放。”沈渊却轻笑出声,眉目温柔而又缱绻,语气里也染着一丝宠溺,“好,我知道。”他这一笑云卿更觉得不自然起来,好像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了一般。云卿清了清嗓,绷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这件事你有什么打算?”沈渊嘴角笑意深浓,没有一丝往日的冷漠疏离。“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既没做过便不怕人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吗?”云卿见状有些生气,“北戎也不是傻子,他们死了一个皇子势必要趁此机会扳回一局。而你恰是对北戎威胁最大的人,就算陛下想保你,朝中也有其他人想置你于死地。”说完,云卿冷幽幽的道:“不过这也怪不得旁人,谁让你行事霸道专治,总是不顾他人意愿,有人对你恨之入骨也无可厚非。沈渊有些莫名的偏了偏头,他想不明白云卿为什么有时候说着说着便会突然生气,好像自己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般。“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沈渊温声道,虽说云卿对他还是那副不假辞色的模样,但他还是觉得很愉悦。望着沈渊柔和的眉眼云卿有些心虚的避开了视线,虽说这明明是凤殇那家伙惹得祸,但她还是不能出卖凤殇。云卿暗叹一声,罢了,谁让这件事是因她而起,那她便勉为其难的负责一下吧。谈完了正事云卿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起来,毕竟之前他们从未这般像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喝茶闲聊。这种场景是她前世如何都想不到的,自己竟能放下恩怨帮这个大奸臣,她的思想觉悟可真是太高了。沈渊静静看着云卿,唇角噙着悠然的笑意。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每当她暗自腹诽时眸光都会微微晃动,狡黠之余又显得灵动可爱。云卿抬头便见沈渊眉目温和的望着她,眼中的柔情却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激灵。“我该回府了。”云卿撑案而起,不想再与沈渊多言。
br>沈渊笑笑也随之起身。两人出了茶楼,云卿却发现沈渊仍旧跟在她身后,皱眉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顺路而已。”沈渊面色不改。“什么顺路!永宁侯府和武定侯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你跟我说顺路?”沈渊依旧笑意缱绻,“我何时说我要回永宁侯府了。”云卿抿抿唇,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他,两人没走几步路便看到不远处有个周棚在施粥,而棚下的清丽少女正是第一才女柳浅棠。云卿本想移步绕路,这个柳浅棠事多得很,若是被她撞见自己定然又要起口舌之争。可终究还是柳浅棠的眼力好一些,她浅笑嫣然的开口唤住云卿,根本不给云卿装耳聋的机会便快步走到云卿身旁,“沈将军和陆小姐也来了,你们也是来为百姓施粥的吗?”柳浅棠说话的声音不小,尤其是“沈将军”这三个字更是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许多排队领粥和馒头的难民都闻声望了过来。“那就是击退北戎的沈将军吗?真是伟岸威风,不愧是咱们陈国的战神。”“是啊!久闻沈将军威名,不曾想竟有机会得见真容。”陈国百姓视沈渊为不败的战神,乍然见到他赞美之词溢于言表。柳浅棠盈盈一笑,轻声慢语的道:“陆小姐,之前你的那番行商之论让我自叹不如,但浅棠愚昧想不出这般的治世之策。虽然陆小姐说我的施粥之举并无用处,但我也只能尽此微薄之力聊表心意,还请陆小姐帮我看看,若有何不足之处我再逐步改善。”柳浅棠此言一出等待步粥的百姓瞬间不乐意了,他们对沈渊有滤镜对云卿却没有。“这女的是谁啊,居然敢说柳小姐施粥无用!若非柳小姐心善给咱们施粥,咱们这些人岂不都要饿肚子了!”“我听说沈将军的未婚妻就姓陆,他们两人又在一处,想必就是武定侯府的陆四小姐了。”“原来就是她啊!瞧她那妖妖调调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个良善的。柳小姐素衣布裙,再看她满身绫罗绸缎,这些被教养的小姐们哪里理解咱们百姓的苦难,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什么东西啊!”指责声纷至而来,柳浅棠有些慌乱的与众人解释道:“你们误会陆小姐了,其实陆小姐想出了一个长远的办法……”“柳小姐,我们知道您心善,您不用为这种人解释!我们连肚子都填不饱还谈什么长远,我看她就是自己自私还看不得您行善积德!沈将军堂堂一个大英雄,居然娶了这样的女人,真是可惜了。”柳浅棠还在试着为云卿解释,可众人哪里肯定,纷纷唾骂云卿奢靡自私,本就都是穷苦百姓,出口的话自然粗糙又难听。柳浅棠满脸歉意的看着云卿,急得眼睛里似乎都有了泪光,只她心里却暗笑不已。不管陆云卿在誉王殿眼中只有眼前这些蝇头小利,谁给他们好处他们就记谁的恩德。这些穷苦百姓说话最脏,想来要不了多久陆云卿的名声便会彻底臭掉。贵女的名声何其重要,到那个时候她倒要看看陆云卿还能不能继续保持住她那无欲无求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