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点化,点化剑仙。
并非做梦,有如眼见——
再看那天,已自不同,天上白日当头,光芒万丈犹剑!
再看那云,也自不同,云朵生灭往复,纵然缥缈定,蕴含剑意万千!
天是虚空,地生万物,世间万物,不独方圆。
然则天地合,地平线是剑,山山有棱角,峰峰刺破天,犹如一棵树,枝枝皆是剑。莫说叶有尖,脉络浑如剑,树下有茅草,笔直也参天。细处能知微,只说一碗面,面碗棱角,大圆扣小圆。此乃剑器也,剑意是浑圆。再看那面汤,粼粼映天光,波纹万千道,光剑万千条。面条更好说,是剑亦剑器,刀斩火淬练,筋道又Q弹:“道爷莫见怪,赠你个卤蛋。”
不愧良心面摊,摊主良心发现:“价钱俺家娘子定的,小的说话作不得数,道爷您老请多担待,小的给赔个不是,嗐!”
真人已然聋了,面对一只卤蛋:“这——咦?”
卤蛋椭圆形,不可能是剑。
要说是剑器,难道用剑穿?
剑穿卤蛋当然不能,可是没有任何意义:“剑眼所见一切是剑,若非是剑即是剑器,张三疯,你快悟!”
元神急了,急眉火眼,心说悟不出来你就是个卤蛋真人:“叽啾叽啾~~叽啾叽啾~~”
一只燕子飞过去,燕窝安筑在房檐:“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窝中是有雏燕二三,腹中空空声声急唤,羽翼未丰身也孱弱,嫩黄小嘴茁壮向天:“吃吧,吃罢!”
一朝终得明悟,三疯泪流满面,卤蛋正是养剑之器,破而后立新生剑意:“有了,有了!”
元神欢喜大叫,眼望那方丹田:“找到了!我的剑!”
……
……
真正不死不灭的只有生机,真正坚不可摧的仍是生机,三疯得道,生机得来:“那是甚?那是甚?”
那是一粒种子,真人早已种下,长出一株禾苗,这次不是金丹:“可算出来了,我去浇水喽!”
元神欢天喜地,主动跑去浇水。
真人阖目止观,已然见得分晓:
那处本是虚,后有金丹凝出,元神本也孱弱,形神丹气补足。
如今金丹化,又有剑胎生出,胎芽萌始生发,元神又来反哺。
一道金光射出,须臾长高三尺,元神拍手笑跳,二者本为一物。
如此往复几度,剑胎长成剑树,金枝玉叶琼花,中心蕴含有物——
剑心。
譬如元神,待到修得有形有质,能聚能散瞬息万变,始得一柄心剑。
届时此剑元神可持,可以斩虚可以斩实,如若真人御使疯龙,人神心剑合至一处:“嗬!”
原来如此,本就如此。
三疯一笑,心剑得来:“阿嚏!”
千辛万苦方始寻来,一心正至极欢喜处,一股恼人香风掠过,恼得真人猛打一突:“风吹着杨柳呀,唰啦啦啦哗啦啦~~”
道爷抬眼处,扭走一人物:“小河里流水呀,哗啦啦啦啦啦啦~~”
是一小女子,身穿绿裤红袄,走姿格处妖娆,活活把自家走成一个“之”字形:“菊香姐——菊香妹——”
小女子不见模样只见背影,十余只狂蜂浪蝶尾随其后:“菊香姑娘——菊香姑娘——”
啥玩儿?菊香?
三疯真人也怔住,心说真是活久见:“我左手一只鸡,我右手一只鸭,怀里头抱着一个胖娃娃呀~~”
三疯没听过这样的歌谣,三疯也没见过那样的穿着,那小小红袄短窄贴身,绿裤几与皮肤契合,尤显纤细腰肢盈盈一握:“咝!”
真人倒吸一口凉气,就此把眼“黏”在那处:“这——这——”
很正常,尾随十数狂蜂浪蝶外加临时加入数十登徒浪子纷纷人走“之”字,不把眼“黏”在那处:“菊香跟我回娘家——跟我回家生娃娃——”
一????????????时鸡飞狗跳,一片乌烟瘴气。
三疯魂不守舍,不觉加入队伍:“此番如何是好?此处又当怎悟?”
……
……
屁股不是剑,也不是剑器。
不同于卤蛋,不可以强解,真人法破解此题,是以沦为浪人之一:“糟了糟了,肿么枯了~~”
剑树瞬间枯萎,元神哇哇大哭:“张三疯,快跟上!看不穿这一关,你就是屁屁真人!”
——剑眼所见一切是剑,若非是剑即是剑器。
三疯欲哭泪,心说屁屁真人?
……
……
“这什么世道啊,啊?”
红男绿女当街暴走,走出一条“之”字浊流,正经人等街边避祸,说话乃一拄拐老丈:“人心不古啊,世道太乱了,妖孽啊~~”
这是痛心疾首的,身旁是一瞽目老者,怀里抱着一副二胡:“我说老哥哥吆,你这话不至于,人这年轻后生就好个闹腾呗,谁还没有个年轻时候儿啊,你说对吧?”
“这话说的,年轻后生?”
他自眼不见心不烦,拄拐老丈冷笑一声:“你就瞅那老道爷,那老道爷生得是好生魁梧,身长足有八尺,一双龙眉虎目,身穿一袭锦袍,身后背个宝剑,一身凛然正气,力能降魔伏妖,你道那家如何?那家此时如何?”
“一般?”
“对喽!一般。”
“孽障~~苦也!”
“眼瞅他七老八十岁,一把年纪没个正形,我就问你大兄弟,这回你又怎么说?”
“嗐!一把年纪活成狗,这家还能怎么说,不说了,不说喽。”
“正所谓,二八佳人,剑斩愚夫~~”
一人插嘴说道:“三个字,穿捅破!”
“鬼啊!”
一见此人驻拐老丈撒丫子就跑,竟是骇得自家宝贝拐棍都丢掉:“大兄弟快跑——叶二两来啦——”
“卧槽!”
瞽目老者跑得更快,怀抱二胡头套胡弦:“我道是谁个,原来叶老妖,撤!”
……
……
正如此,于红尘浊世得三字真言,虽不知其来处入耳亦惊心:“嗬——”
真人吐出一口浊气,将身立定眼复清明:“如此剑器,三疯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