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合一、人剑合一、此乃高手,绝世高手!
道禅缓步上前,真正如临大敌:“嗬——呼——”
足落悄声息,足印深刻清晰,宛若劈波斩浪,剖开一道梦魇:“好教道友知晓,贫僧道禅,我来回答你的问题。”
说话人至,居高临下:“此题有解,犹如道禅。”
三疯八尺,道禅九尺,然则道爷气势丝毫不逊:“哦?如何战而胜之?”
“人求全,道取直。”
道禅握拳屈臂,一拳缓缓打出:“管他兵卒将领,一拳打杀便是。”
“噢。”
张三疯子点了点头,表示听懂,然后一口唾沫照脸啐过:“我呸!叫你一拳打杀,啐你一脸冰渣!”
道禅和尚:“……”
真个照脸直啐,一分情面不留!
众人失声惊呼,只觉惊诧莫名:“啥情况?啥情况?张三疯子什么情况?这人真是武僧道禅?”
“你这样做,只有死路一条。”
张三疯子哼唧一句,满脸轻蔑鼻孔朝天:“我问的是,如何战而‘胜’之?”
“当战、死战!”
道禅面表情,任随唾面自干:“将领犹堑关,兵卒犹阻难,道在直中取,须单刀直入!”
“咦?”
三疯惊叫一声,眼中清明复现:“我去三千烦恼,冲破万阻千难,身立堑关之前,已然力再战,如此夫复如何?彼将何以胜之?”
“战!”
张三疯子摇头:“不通不通,战不能胜,此路不通,身消道死。”
道禅哈哈大笑:“十死生,一往前!”
三疯面露喜色,当下弃了兜叉:“如此说来,此题有解?”
道禅双臂垂落,一拳这才打完:“道禅说过,犹如道禅。”
……
……
此题当然有解,喻战叩问道心。
只有死路一条,有任何胜算,只有两种选择,等死或是找死。
修道本就找死,置于死地后生。
道途没有退路,便就倒行逆施,柴刀不磨不快,道心不可不坚——
一个字,就是干!
管那许多,干就完了。
……
事实就是此题道禅早已解得,三疯真人心中亦自早有答案:“武僧道禅,名不虚传。”
三疯乃道爷,却执抱拳礼:“真武山张云风,拜见道禅前辈。”
“呸!”
道禅照脸还啐一口,一般拱手抱拳笑道:“道友不必留手,尽管放马过来。”
只因作为晚辈,三疯小他几岁,受唾乃是还礼抱拳即为挑战:“得罪得罪,前辈少等。”
说罢这才稽首施礼,转身一步踱入亭中:“二位仙尊,一向可好?”
“好好好,好个屁!”
叶大神棍身坐马扎仰面朝天式,小先生正自手忙脚乱给他止血:“快过来快过来,你倒来得正好!快扯两团绵花,鼻血止不住鸟~~”
一大一小一向如此,全章法没个正形:“好好好、哧!”
三疯真人奈,只得乖乖就范:“给。”
哪有一滴血?那有两颗牙?
时如白驹过隙,一眼望过十年,遥想当年情景,直教三疯泪目:“哟!面友儿啊~~”
……
……
“三疯真人?真武掌教?!”
众皆懵圈,或呆若土鸡瓦狗,或蹲地抱头苦思,盖因这个世界变化太快,神棍叫来一个打手,打手就是张三疯子,谁特么又能成想这个名州城的张三疯子居然还特么真就是《百仙谱上排名第七的大剑仙、御使“疯龙”神剑、力斩妖兽上千、真武山当代掌教云风真人?
朱施仁也懵圈,又去找吴大人:“天下第七?真的假的?”
吴大人更懵圈,心说你问我我问谁啊,谁特么能成想那叶二两随便拎出来一个就是超级大剑仙:“绝对不可能,他是冒牌货!”
唯独一人只手叉腰指天怼地,一脸坦然二目圆睁,所畏惧揭破真相:“他是一只假剑仙,因为他、没有仙剑!”
此言一出,万夫怒目:“朱富贵!又是你!大白痴!滚犊子!”
事实如此。
余皆不论,武僧道禅看人还能看?他认可的剑仙还能有假?
当然万千诛心话一句不能讲出口,因为朱富贵的外祖大人一向护犊,绝不可以当众随便辱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而关于武学之道,张秀才别有说法:“一步十余丈,千里追惊鸿,乌龟打兔子,你说谁能赢?”
瘸腿穷酸自说自话,左右也是人理会,名州城里任是谁个都知道张自在腿被打瘸就是因为天生一张破嘴:“剑芒对拳罡,你说谁能赢?”
这是问道禅,一而再而三:“鸡公斗长虫,你说谁能赢?”
道禅看他一眼,并未作出回答。
少顷醒过味来,直将肺泡气炸:“恁个贼厮,偏要讨打,咄!”
说话钵大拳头拎起,便待教他满地找牙!
奈何早已人走茶凉,瘸腿秀才消失人海:“油嘴穷酸,跑得倒快!嗬——”
……
……
张自在一向嘴损,骂人从不吐脏字,这一点朱家家主深有体会:“五五之数,难说胜负,想要稳赢,规矩懂不?”
这是朱家家主和知府大人经过一番紧急磋商,欲借此局反杀叶二两又怕那滑头不肯上钩,奈之下还得再次请教张大文书:“张自在,你怎么说?”
“和尚神拳敌,金身牢不可破。”
张自在当场剖析战局,有一说一:“但有一样缺陷,不会飞天遁地,到时候人那杂毛老道给你来一御剑飞天,你说这架怎么打?你又要他怎么赢?”
“有道理,有道理!”
地表最强世人皆知,二人闻言齐齐点头:“该当如何?又当如何?”
“当立规矩,画地为牢。”
张自在微微一笑,足见十二分奸诈:“他有飞天遁地之能,便不教他飞天遁地,地表对战地表最强,如此一来稳操胜券。”
“啪!”
老朱老吴聪明之人,一拍大腿瞬间领悟:“张自在,快去说!”
“难说难说,只恐不应。”
张自在摇头,瞥一眼亭中:“那厮奸滑得紧,未必能中圈套。”
“去!”
……
三两句话很快回来,瘸腿秀才苦着个脸:“自然不肯应,他赌和尚赢。”
“苦也!”
眼瞅陷阱已然设好,奈何老狐狸不上套:”咋整?咋办?
老朱老吴一筹莫展,大好机会就此失:“不妨不妨,计出连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好计!妙计!”
果然张大文书,文人就是毒辣:“张自在,再去说!”
……
……
不过四五句话说过,秀才回来长叹一声:“天可怜见呐,叶二两他死不松口,好在那小鬼应下了!”
老朱老吴一惊一乍:“应了?小鬼?”
“这回押的老道,赌银二两三钱。”
“说啥玩儿?二两三钱?”
老朱一气之下直接躺平,心说真是禽兽外加禽兽不如:“你有没有问他,可不可以加注?”
老吴还不死心,急眉火眼说道:“你快再去问问,可不可以加注?”
“不用问了,已经加了。”
张自在叹道:“问了三回,加了三钱。”
“……”
“……”
简直太气人了,只赌二两三钱,相当于赤果果地打脸,对比十万两金票真真九牛一毛。
那也没有办法,敌人太过狡猾。
二人对视一眼,只得一声长叹:“嗳~~罢了!”
……
……
先生打赌,从来不输。
上一局莫虚赢了,这一局莫虚要输,二两三钱银子当然不算多可是道义上的支持必须不能少:“敌将出现了,准备好了吗?”
那阎王不语,那小鬼笑道:“道爷,准备好了吗?”
“好好好,好好好。”
十年养剑心,红尘中打滚,衣履还复来,道爷哈哈笑:“兀那老伙计,张三疯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