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贤闻言,也是笑了笑,露出一副解脱的神情。
“觉林,我回来前就已经收到了你师父的来信,你的法号已经取好了。”
“恳请师叔赐下。”觉林后退几步,行跪拜礼后恭敬的说道。
普贤从木柜里取出佛门三宝:袈裟,禅杖,经文。
“不肖弟子觉林,生性坚毅,宽宏慈爱,故取法号为:弘慈。即今日起,希望你能秉持佛理,布施人间,教化世人。”
觉林双手托举,接过普贤手中的佛门三宝,随后神色坚定的说道:“晚辈弘慈,即今日起,将以弘慈之名行走人间,弘扬佛法,怜慈众生,如有违背,愿生生世世永受轮回之苦。”
颍川几人见状也是缓缓起身,祝贺道:“恭贺弘慈法师!”
普贤大师却是不动声色的又从怀里取出一颗金珠置于弘慈掌中,正是烨元大菩萨的舍利子。
“师叔,您这是?”弘慈清澈的眼神满是不解。
普贤却是终于放下了已经行了六十年佛礼的手,背过身去,“感恩当年主持收我入佛门,如今已是一甲子岁月,我普贤已经以命抵命还给了佛门和众生。”
颍川几人神色凝重,普贤大师话里话外的意思像是要放下佛门身份。
普贤缓缓走向茶室的一个角落,从中取出了一个长条木闸子。
颍川惊讶道:“这难道是?”
普贤以指骨轻轻叩击木闸,木闸中一声清脆的剑吟传来,随后就是数的剑光从闸中飞出,如同条条白龙在天空中翱翔。
这个木闸,竟然是一个剑闸。
这位持戒六十年的佛门大德,竟然是一位剑修。
普贤潇洒快意的大笑,从闸中取出一柄已有些许锈迹的长剑,剑身开始颤鸣不止。
这一日,一位叫李念安的剑修,终于再次握起了他手中的长剑。
“自今日起,人世间再佛门普贤,只有一个叫李念安的大唐剑修!”普贤放声大笑,终于不用再因为佛门身份而刻意拘束自己。
一幅卷画从剑闸之中飞出,上面几个以龙行大草写就的字极其潇洒快意。
灵泽挠了挠脑门,然后凑到颍川耳边问:“颍川兄,这几个啥字呀?是天道酬勤吗?”
颍川翻了个白眼,给他的屁股狠狠的踢了一脚。
灵泽捂着屁股一脸委屈,他上次在云中郡里跟如意居的小厮闲聊的时候,小厮传授给他的秘诀就是:凡是遇到看不懂的书法作品,就说是天道酬勤。
旁边的孙怀义牵着凌姑娘的手,看着卷画上的字喃喃念到:“一生俯首拜剑仙。”
普贤靴子轻轻一踢剑闸,剑闸之中飞出一个葫芦,普贤一手捏住,酣然饮下几口早已酿造多时的窖酒。
随后普贤背负剑闸,左手持一酒葫芦,右手提一柄有些锈迹的青色长剑,就离开了这个他待了六十年的自在寺。
在以往离开自在寺的数次里,他都不自在,也不是真正的离开。
而今日,他终于放下了所有的一切,听从内心的指引和大菩萨的口谕,以一个最得意自在的剑修身份,离开了这座寺庙。
为什么六十年的佛门教诲都未曾让他归心于佛祖?只有李念安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他叫李念安,他的祖父曾是这片大唐天下最负盛名的诗仙。
他的骨子里生来就传承着一位斐姓剑修的意气,让他时时刻刻都想着持剑远游,快意恩仇,做这片天下最得意的剑修。
颍川几人目视着这位明明该有些老态,如今却比谁都年轻的背影,只是目送着这位高僧离去,目送这位高僧追随内心的指引。
而一旁新得法号的弘慈早已哭的像个泪人,这位从小到大如同严父慈师般教导陪伴自己的师叔终于还是离开了。
从此他在这诺大的清凉寺持灯而望,只有自己的师父是他唯一的依靠。
没有人能一直被照顾,弘慈知道,从今天起,他就不再只是个僧人,而是一位有大宏愿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