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江淮也是近乎五体投地,不敢抬头看这位大唐丞相。
“丞相,王冲等人的行动,失败了。”江淮用极其低的声音说道。
四周一下子变得比安静,江淮和侍女都觉得能清晰地感觉到坐在他们面前的这位丞相的鼻息。
自古以来,想要在这一个萝卜一个坑的王朝里往上爬,就不得不仰仗他人鼻息,这是一种屈辱,也是一种荣耀,毕竟很多人连仰仗鼻息的机会都没有。
“废物!全都是废物!”长孙道安用手摸了摸额头,咬牙切齿地骂出这句话。
“把王冲和江宁中的家眷亲属,全给我运作一下,既然办事不力,那就剥去户籍,男子发配岐山修建长陵,女子充当官妓。”
“小人替他们几人谢过丞相恩典。”江淮抹去鼻翼上的汗珠说出这句话,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成一片。
他也实在没想到,这位主子此处竟然没有再杀人,而是以如此“宅心仁厚”的方式处理此事。
“臭卖茶叶的破落户!拿这种废茶给老子喝!”长孙道安看了看手中的百花茶,眉头紧锁,将茶杯丢了出去。
挥袖的风声让侍女和江淮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仿佛已经听到了下一刻的茶杯破碎的声音。
意外的是这声音并没有出现。
一个长相儒雅的男子出现在门口,稳稳地接住了那碗茶水。
“父亲,是何事又惹您生气了?”男子放好茶杯后拱手问道。
男子正是公孙道安的儿子长孙煜,号称大唐的“棋书双绝”,不仅长相出众,性格更是温文尔雅,深得数大唐闺中女子芳心。
长孙道安见到眼前的长孙煜,面色有些缓和道:“还不是那群羊蛋子干的好事,给这种垃圾过来,把我们长孙家族当臭要饭的打发!”
“父亲不必如此生气,我倒是有个万全之策可以让这破落户像狗皮膏药一样赶着来攀附我们。”长孙煜神色从容道。
长孙道安闻言,大喜过望,“我要和少爷商议要事,你们两个废物滚出去。”
“是!”江淮和侍女对视一眼,忙不迭地一起退出房间,只留公孙氏父子二人留在房中。
正堂悬挂着的一幅字帖被穿堂风吹得微微晃动敲击着木墙,字帖上书:长青王孙。字迹雄浑有力,透露出书写此帖的人的不凡与不甘。
而没人看到的是,就在江淮转身的一瞬间,他眼里露出的阴狠和冷笑
……
第二日的朝会之中,李承阳端坐在龙椅之上,神色凝重。
“陛下,微臣认为此事已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户部尚书关隶手持芴板道。
李承阳起身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一片大臣,有些为难道:“盐铁收回确实是利国之策,只是如此做的话,氏族势力反弹的力量可不容小觑啊!”
礼部侍郎钱茂颤巍巍的走前一步,缓缓道:“微臣认为,此事未尝不能完美解决。”
李承阳看了看这位发须皆白的老侍郎,走下台阶搀着他的手问道:“钱老有何良方?”
“重修氏族志,整顿天下氏族地位排名,凡从商氏族,降两等,从政从农氏族,平升一级。”
“臣附议。”
“臣也附议。”
“此计甚妙,那些得了好处的氏族自然会拥护此计,打压经营盐铁的氏族。”李承阳赞叹不已。
“杨梧,你作为一个武举榜眼,对这些事情知之甚少,也该好好熟悉一下,朕令你全权处理此事,在年底之前我要见到一个结果。”
“微臣遵旨。”
乾离元年,大唐颁布了两道圣旨。
其一,宣布全面收归盐铁,以后凡民间有敢经营盐铁者,一律视同造反,诛九族。
其二,武举榜眼杨梧负责重新整改氏族志,将天下氏族按照新的标准重新编排地位,原从商氏族,平降两等。
旨意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
崔家,卢家等世家大族开始催人拼命交好杨梧,令家族子弟全面放弃商业,以谋求一个更高的氏族地位捞得更多好处。
而公羊氏,桑弘氏等世代从商的家族则是惴惴不安,被迫放弃盐铁经营这块肥肉以保住根基。
大唐既有皇家李氏的帝位荣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更别提这些世家如丑角般蹦跶跳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