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如此，方圆难逃，分出个孰是孰非并没有意义。</p>

良久，颜似卿起身道：“我走了。”</p>

季禄存说道：“我就不送了。”</p>

————</p>

事态已经接近尾声，唐家的侍卫依然封锁着平江城，城里那间胭脂铺子，还有那间存放着卷宗的药铺被唐家找了出来，数千卷宗堆积如山。</p>

于是有许多人遭了殃。</p>

困在唐家客房的听风楼王掌柜再也没有返回，剩下两位掌柜则是草草将听风楼转手，带上银子拖着家眷搬进了天府城，唐家还给他们配备了几个侍卫，护卫余生。</p>

那些曾勾连过夜幕的旧人也被愤怒中的唐家找出，各自偿还曾经欠下的旧账。</p>

没有人注意到，远处有两双眼睛注视着这一切。</p>

一个光着脚，穿着单薄衣衫的和尚，露出胸口上尺余长已经结了血痂的伤痕，还有一个青衫文士，面容和煦，笑容如沐春风。</p>

“平江城没了。”黄泉微笑道。</p>

“不重要了。”引路人淡然说道。</p>

“那唐琛如何？”黄泉看向他胸口上的伤痕。</p>

“心神受创，半年内不足为虑。”引路人说道。</p>

“这么说，益州境我可以随便逛了？”黄泉舔了舔嘴唇，化血术修行到这种境界，除非是一品境高手，其他人对他的提升已经微乎其微，而吸收掉唐乙后，他越发渴望狩猎。</p>

引路人没有接话。</p>

黄泉舒展着身子，也没有多说什么，望着南召郡的方向，眼神里的渴望再多几分，同时却也多出一丝恐惧，他还是不敢，因为那里有好几个能杀死他的人。</p>

他转口问道：“千幻死哪去了？”</p>

提到这个追寻大半年的女人，他的语气里没有半分的怀念和爱恋，就像在问晚饭吃什么，味道好不好，要不要多放一勺盐。</p>

引路人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p>

黄泉愣了愣，心里的怒火瞬间蒸腾，看着和尚离去的背影，心里生出丝丝杀意，他最恨被别人无视，而所有无视他的人，都该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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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路人感知到他的杀意，摇头笑了笑，双手合十，轻声念道：“佛言，所相皆是虚妄。”</p>

言出法随！</p>

天地间忽有一道肉眼不可视见的力量生出，压迫在黄泉的心头，黄泉瞬间跪在原地，双手掐着自己的脖颈，几乎喘不过气来。</p>

“下不为例。”</p>

引路人身影消失。</p>

黄泉挣扎着站起身，眼神涣散，神情看不出悲喜。</p>

他早知道言出法随的秘术极为克制自己，也知道自己心里有缺陷，在引路人的精神武学面前不是对手，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p>

他想。</p>

如果能吃掉，该多好。</p>

————</p>

两天后。</p>

眉山小筑。</p>

唐修终于醒了过来。</p>

徐少宇要比他早醒一天，但唐家暗器造成的都是骨肉伤势，直到今早才堪堪下床，在小雨里逛荡了老半天，大难不死的心情好不悠闲。</p>

唐修确认伤势已无大碍，对今后的修行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稍稍松了口气，只是感受着空荡荡的左袖，依然沉默了许久。</p>

因祸得福是一回事。</p>

看不看得开却是另外一回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