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与辰亲王同献贺万寿蛋糕，万里江山。”随着唱礼太监通报，一群低着头蓝服太监连绵抬着几张桌子进来。

桌子上则是青、蓝、灰、红、黄，甚至还有黑色，一道道起伏蔓延，如同土地山川真实再现。

好些官员都忍不住站起身、踮起脚，张着嘴巴看这一桌子江山。

其实给万岁爷贺寿，好些没多少钱官员都会这样干，既大气讨喜又证明咱真为万岁爷寿诞废了心思。

但是，都没有辰亲王这做栩栩如生啊。

苏辰和保成走在前面，待所有桌子都抬进来之后，才一同向上行礼：“儿子祝阿玛笑口常开，国库充裕，江山稳固。”

康熙直接走了下来，把两个儿子扶起来，脸上笑容怎么都藏不住，一连说好几个“好”字。

“这就是你们做蛋糕？”

苏辰指着最中间一个蛋糕，“那个是我和保成做，上面有咱们三十二个省份标志物。”

比如北京城就是个小巧紫禁城，河南就是嵩山少林寺。

一些眼睛比较好官员，看到上面连台湾府、西藏寺庙都有，就知道这两小阿哥那雄心壮志完全不输现在康熙帝。

康熙眼见高兴，在儿子们做蛋糕上吹完蜡烛许了愿，才继续接下来贺寿流程。

实话说，有辰王、太子爷这么大一分礼，后面谁都显得黯然失色，保清准备拳法表演虽然也得到了皇阿玛夸赞，他却根本开心不起来。

更别说替自家儿子精心准备半年之久荣嫔。

三阿哥一岁多，说话比较流畅了，也被教很好，由奴才带着没有出什么差错贺了寿。

前面太和殿进展实时地在后面交泰殿传播着，有皇后在，内外命妇进宫便来这里坐席。

这时有奴才进来回说三阿哥贺礼被皇上赞了，荣嫔脸色也没有好看多少。

一开始有奴才端着两桌子蛋糕进来，说是皇上赏赐他们同食江山蛋糕时候，荣嫔就知道他们又被比了下去。

钮钴禄氏坐在主位，特地叫人把蛋糕分送到乌雅氏和荣嫔面前。

“听说辰王昨天就开始准备，咱们也都尝尝。”她笑着对下面人说，看起来雍容贵气笑容却并不自然。

前面官员们贺礼才开始，交泰殿已经有了几分宴会结束样子。

钮钴禄氏吃了两口蛋糕，只觉甜腻腻，一点不爽利，自己执着酒壶倒杯酒仰脖喝了，过一会儿又让后面香雪斟酒。

一刻钟不到已经喝了三四杯，下面命妇们都看出来这个皇后不如意，只装做不知道，盯着前面戏台看。

“姐姐，今天是皇上寿诞，你别吃醉了。”坐在皇后右手下面一个宫装女子起身，摁住酒壶给换了一杯茶。

钮钴禄氏抬头看着这个妹妹，在家里时候她就跟个隐形人似，但自从去年十月进宫之后，竟然和宫里处处都处来。

你比我更适合这里，早知道何必叫我进来呢？

她到底没有坚持要酒杯，端起茶杯慢慢喝着，放在案上那碟子点缀着一处湖泊小蛋糕，也在不知不觉中吃完了。

听了会儿戏，钮钴禄氏越发觉得心里不耐受，示意香雪再次倒了两杯酒，下面小钮钴禄氏这次不好再上来提醒，只好和别人一样也当作没看见。

太和殿就热闹多了，因为皇帝高兴嘛，臣子们便很是放松，相互敬酒，喝多了跑到正面给皇上和几个小孩子敬酒。

热闹气氛把戏台上锣鼓都压下去几分。

“辰亲王，我敬你一杯。”一个人拉住了苏辰，不过察岱马上就岔过来，应付着把人劝到一边，转身对苏辰说道：“康亲王家庶子，不知道怎么混进来，别搭理他。”

亲戚太多，苏辰记住很少，也不关心，刚才就注意到赫舍里家那边人不够：“小舅怎么没来？”

察岱挠挠头，不知道怎么说样子。

苏辰坚持问。

察岱只好指指后面一根金柱，示意到那边去说。

“小舅干什么去了？”苏辰怀疑看着察岱，“还得躲起来说。”

“二叔去四川了，参军。”察岱低声说，“祖母不知道，二叔也不让我告诉你。”

“怎么突然要去参军？”苏辰问道，“小舅身体可以吗？”

“咱家没有什么军功，用都是老人情了，二叔现在身体好了不少，想出去为家里再拼一拼。”

苏辰明白了：“主要是为我和保成吧。”

察岱小声：“别说这话，还是为咱们自家积攒。”

苏辰叹气，现在着急也没用，问道：“小舅去是哪个军队？”

“图海将军那部，”察岱说道：“家里在军中还有些旧人脉，倒不用多担心。”

“好吧，”人都走了，走前也没有通知他，苏辰只能找找关系，给小舅送去一些常用药品什么。

“你们两个怎么躲在这里？”曹寅找了过来，拉着苏辰往往外面去，“咱们都想和辰王说会儿话，察岱，你一起来。”

曹寅说“咱们”，便是在御前供职一帮子御前侍卫，平日里和苏辰见面次数挺多，但真要说能在一起说话时间也没有多少。

就想趁着今天皇上寿诞万岁爷高兴，和辰王熟悉熟悉。

别回家人问了辰王是什么样人，他们都说不出来多少。见曹寅真把辰王带过来，等着侍卫们忙上前，你一只手我一只手伸出来把辰王抬到他们桌子上。

酒是不敢给辰王喝，但果子露管够。

有个侍卫已经有点高了，看着苏辰是越看越满意，就说道：“辰亲王，奴才家里有个跟您年龄相当妹子，又知情达理又通诗书，您喜欢吗？要喜、”

苏辰在桌子上站起来，忙岔话道：“诶？你们快看，那人顶盘子转太快了，看那个下腰。好！”

这一打岔，推荐自家妹子侍卫也忘了要说什么，一群人笑闹着看台上杂技。

御史们心中不不满，这般失态，如果搁在平日，早参他们七八本了。

保成和康熙坐在上面，遍览下面众人神态动作。

看到儿子这样，康熙就笑着道：“辰儿长大了，说起娶妻都不好意思了。”

保成说道：“那要给我哥选天底下最好女人做妻子。”

苏辰完全不知道，上面阿玛和弟弟正在说事给他娶媳妇事。

被曹寅他们一帮子灌了半肚子果露，尿意如期而至袭来。

苏辰跳下来，推过去又一杯果露，道：“我出去一下。”

跑到外面冷风一吹，半点酒没喝苏辰都有点熏熏然感觉，回头看了看热闹太和殿，摇头：古今中外男人，热闹起来都是一个样。

今天宴会，保和殿后面就设有十几间恭房，热闹隔着一堵墙传过来，倒显得这边有几分寥落冷清。

苏辰尿完了，复康才进去。

其实偶尔苏辰也会好奇复康身体，并非看不起或者猎奇，只是好奇他如何正常尿尿，并且幻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能不能影响阿玛宣布杜绝用太监旨意。

想着这些时候，有小宫女提着桶清水过来，看样子是进去清洗恭桶。

这可不是什么好活儿，眼前小宫女定然是个被排挤人。

苏辰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

小宫女脾气还挺不小，不冷不淡道：“关你什么事？”

苏辰：hello？你&#

30340;脑子还在吧，没有被丧尸吃掉吧？

不过他倒是亲自证明了一件事，宫里这些太监宫女，真很不少胆子特大又没脑子。

也不知道是受教育程度不够，还是在宫里被压迫连死都不怕，心理有点变态了？

以后可以再给太医院增加一个心理太医职位，好让这些人有个心理抒发渠道。

苏辰越想越发散，他不打算和一个小宫女计较，毕竟真计较话最多就是吓小宫女跪下来磕头求饶，对于苏辰来说，他只会觉得这样场景很尴尬。

但因为一句话就要人家命，在古人看来自己也是残暴。

然而听到外面说话声复康却不乐意了，出来便唬着一张脸：“你是哪儿奴才？”

小宫女刚才也是没看问话人，不耐烦话脱口而出之后就有些后悔，这时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即知道得罪了不该得罪人，放下水桶就跪下来：“奴婢有眼无珠，冲撞了贵人。”

看看吧。

苏辰挺不适应这样场景，对复康道：“叫她忙去吧。”

复康便道：“下次你注意着，王爷能饶你我们这些奴才也饶不了你。”

小宫女脑袋有些晕晕，趴下来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

“等等。”

正要走时候却被叫住了，小宫女心里更加忐忑，只觉今天要没命，不想上面人问道：“你手臂上伤是怎么回事？”

小宫女下意识捂住手臂，低着头却不说话。

复康道：“问你话就说，非要让王爷找到上面管着你嬷嬷问？”

苏辰这时候觉得，有一个比自己凶身边人，还是挺管用。

小宫女犹豫几息才说道：“这是奴婢对食打。”

对食？

苏辰一下子没明白这个意思，但很快反应过来，这种宫女太监组合，在电视剧里常见。

关于清宫小说里也有。

只不过似乎后世作品里，对太监宫女结成对食情况大多持一种肯定支持态度。

苏辰却觉得可怕，因为在这种环境中，缺失了身体一部分太监，真正能做到和另一个可怜人惺惺相惜，不能说没有，只能说不多。

而且由于男尊女卑影响，不是个“男人”太监所能达到高度也总比宫女高。

因为宫女飞升表现，不是被委派重任，而是皇帝一宠幸就成为后宫妃子。只要还是宫女，基本上地位高没几个。

此刻跪在地上这个小宫女，还不到十八岁。

但她却要为了生存，被一个太监霸占。

苏辰问道：“你有对食，怎么还让你来做这样活儿？”

其实一般小太监，也不能这么欺压一个小宫女。

小宫女眼珠略转，心虚道：“他，他已经有了别相好。”

复康没想到会扯出这样事来，忙道：“王爷，咱们该回去了。”

苏辰一看这宫女神情，就知道自己可能多事了，宫里没有任何一个简单人，她对食有了别相好，所以她是脱离苦海了。

但相应，会有另一个填到那苦海中去。

且不论陷到苦海中人到底是好是坏，这是制度让人不得不进那样苦海中去。

救一两个人根本不是救。

嗯，感觉自己现在思维高度，越来越能和一个皇子持平了。

回到乾清宫，正好碰见要出来梁九功。

“梁公公，您干什么去？”

梁九功拉住他道：“还不是找您去，出去这么大一会子，万岁爷担心是什么人生乱子绊住了您。”

苏辰好笑道：“我又不是小孩了。”

尿个尿也得人出来找。

梁九功直接带着苏辰到了陛阶上，康熙就问：“怎么去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