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水醒来後，时间接近早上。窗外的光线昏暗，街道上垄罩着一层蓝sE的滤镜。他换着上衣服，趁着家里人还没醒，骑着脚踏车前往犬青家。由於犬青担心会发生意外，事前先跟二水交换过家里的备用钥匙。

一进到大楼里。二水打开犬青家的门，里头十分的安静。走过昏暗的客厅，二水打开犬青的房门，看他躺在床上。

「犬青，犬青！」伴随摇晃犬青的力道，二水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直到他意识到犬青跟烧饼一样，还困在梦境中，力地坐在床边。

外头透进光线，一丝白光映在地板上。

二水看着犬青熟睡的脸庞，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犬青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小房间里。桌上有一盏台灯，一旁还有镜子，像是电影里，关押犯人的审问室，後头有人透过双面镜在观察他。记忆逐渐回复，他感觉离开黑羊的梦境，已经是很久远前的事。

伯奇带着他出现在不同的场景，追问他浪Ha0的下落。零碎的片段浮现，犬青记得自己没有开口，但随着场景的切换，他逐渐丧失了时间感。

在他持续回忆的同时，门被打开，一名戴着笑脸面具的人走了进来。对方拉开椅子坐下，把一叠资料放到桌上。

「犬青，对吧。」笑脸面具看他没有回应，翻开桌上的资料。

「浪Ha0的成员之一，与皮行者联合侵犯并破坏他人梦境。你有要补充的吗？」犬青摇着头，对方继续翻着资料，「我们已经进行很多遍了，只要你不开口，就会一直留在这里。」

「我不知道。」犬青叹了一口气，眼神盯着桌上的资料，「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麽？」

「你不知道什麽？」

「你们说的浪Ha0，我是第一次听到。」

「你是梦行者，却没有听过浪Ha0？」

「我是菜鸟。」

微笑面具乾笑两声，犬青一脸奈地看着他，「你知道最一开始，梦行者组成团T，只是为了找到志同道合的夥伴。」笑脸面具放下手中的资料，「但随着深入梦境的慾望变强，有些团T开始采取犯罪的途径。」

「所以你们就充当义警，到处抓人吗？」

「不是充当，而是要有人维护秩序。」微笑面具解释说伯奇并不是唯一一个，会猎捕有犯罪行为的梦行者的团T，但却是规模最大的一个。最早是由被攻击的造梦者，所组成的幸存者互助会，其後越来越多人的加入，逐渐转型成为复仇取向的团T，「虽然一开始有不光彩的历史，但你可以说现在的伯奇，是维护梦境规则的人。」

「所以浪Ha0是你们的Si对头吗？」

「有许多犯罪团T，都在我们猎捕名单中，但浪Ha0，却是最危险的一个。」浪Ha0的人数不明，内部资讯也相当神秘，目前领导整个集团的首领，是一名年约18到20岁的男X。伯奇多次试图围剿，但没有一次成功抓住首领，「上个月有次大的突击行动，虽然抓住几名成员，但损失也相当惨重。」

「我有听你们的人说过，一个戴圈圈面具的。」

「她不只有好朋友被攻击，她的妹妹到现在也还没醒过来。」

「你所谓的浪Ha0，他们到底想g嘛？」

「你知道红书吗？」笑脸面具用手指敲着桌面，猜想犬青是不是在装傻。他没有理会犬青的问题，反而问他说：「你知道为什麽没有人可以分析吗？」犬青摇着头，他知道红书，但完全不懂它的机制是什麽，「红书里的画，记载着人格的形成。」

每一幅画，都是形rEn格心理的纪录，因此当人持续有意识的接触世界，红书就不会中断纪录。代表要分析一个人，必须先切断他跟外在世界的接触，才能对照他从以前到现在所经历的事。

「要切断意识和身T的连结不难。」笑脸面具指着犬青，就像他现在的状态，「但随着年纪增长，红书不仅页数会变多，而且会变得更复杂。」笑脸面具突然苦笑两声，「而小孩的年纪太小，大脑还在成形，意识过於混乱。」

听到这里，犬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最适合的人选，就是高中或大学，还未受到社会荼毒的年轻人们。」

犬青听完，起了J皮疙瘩，立刻想起被老板带走的烧饼。

「去年十二月，圣诞节，某所高中，发生学生集T中毒事件。」笑脸面具H0U出一张资料，放到犬青面前。上面有新闻的截图，斗大的标题写着「住院学生，疑似昏迷不醒。」。微笑面具说：「浪Ha0先是在便当里下毒，然後对着进到医院的学生，发起大规模的收割。」

「你们怎麽知道是浪Ha0？」

「其中一个人，就是你口中圈圈面具的妹妹。」失去意识的学生，梦境中的门，都残留着红sE海浪的记号。

「我是被他们骗了，你要相信我，从一开始他们就计画好了。」犬青摇着头，满脑子都是烧饼的安危。

「你有证据吗？」笑脸面具问完，犬青陷入沉默，「这里不是法院，我们不采用罪推论。」笑脸面具提起大楼里，还有其他犬青的同夥，「你有朋友跑出去了，他会回来救你吗？」

犬青不敢回应，怕会暴露了二水的资讯。

「你知道大部分被抓住的梦行者，都有一个共通点。」微笑面具没等犬青回答，冷冷地说：「就是自负。」他反覆提及，犬青被抓住，不是什麽英勇的牺牲，而是跑不掉，「说不定你很享受这种快感，每次都带着夥伴到危险的地方寻求刺激。」

我没有。犬青在心里否认。

「你觉得自己能掌控一切，但你根本掌控不了。」微笑面具语带讽刺，说着也许犬青牺牲掉许多夥伴，「他们跟你说停手，但你停不下来。」

我没有。犬青反覆在心里默念着。

「很兴奋对吧。好像能改变一切的权力。」微笑面具从档案夹里，翻出一张张陷入昏迷的高中生的照片，「他们因为你的不懂克制，永远没办法醒来。」他将照片拿到犬青面前，b着他看。恍惚之间，犬青彷佛认照片上的人，烧饼、雷酷、二水，「你的夥伴，有天也会陷入昏迷中，而你能为力。」

「我没有！」犬青大喊，试图攻击微笑面具，但他刚起身，就被一GU力量推到墙边。

「你说的是不是实话，等我们进到你的核心和记忆里，就会知道了。」笑脸面具说完便走出门口。

门被关上，犬青感觉房间持续在震动。他知道梦境即将折叠，自己路可逃。被关在黑暗的回忆涌上心头，他感受到恐慌，喘不过气。

「放我出去！」犬青着急的拍着墙壁大喊，却没有人理会。被关在别人的泡泡里，就像只保留着意识，却感觉不到其他东西。像是一片虚，止境的，在分不清方向的状态下漂浮着。各种不愉快的回忆，在他的脑袋中快速闪过。

「不要！」他抱着头，感受到有东西要从脑袋里钻出。只能像发疯似的，用头撞着墙壁。眼前墙壁被粉碎成粒子，他仍旧继续撞击着梦的边缘。

啪──有东西脱离犬青的身T。

犬青看着边缘外，有个形T向远处漂走。

接下来眼前一片黑暗，他再次回到虚中。

轻快的爵士乐，有人在餐厅的舞台上，演奏着钢琴。服务生端着菜肴，穿梭在铺着海军蓝桌巾的桌子旁。此起彼落的交谈声，玻璃杯轻声碰撞着。

服务生拿出小册子，抄写客人们点餐的品项。

「我要一个樱桃鸭x佐酒酿酱汁。」说话的男士叫伊川诚也，穿着正式的西服，坐在千明的对面。

「威灵顿牛排……」千明还没说完，就被坐在一旁的妈妈，用手指掐着大腿，「我跟伊川先生一样就好了。」

「请问甜点的部分，需要什麽？」

「伊川先生决定就好。」千明感受到妈妈的手松开，转而向诚也的妈妈聊起生活八卦。

诚也点完餐，马上有服务生送上了餐前酒。

「这是潘多菲诺特级雪莉酒，口感JiNg致且厚实，可以搭配起司和火腿。」

千明看着玻璃杯缓缓升起的淡金sE，她更怀念居酒屋750的啤酒杯。诚也眼神飘向四周，不知道要说什麽话题。反倒一旁传来，妈妈们开心聊天声音。

「我们家千明，平常只知道工作，都没有社交。」

「那跟我们家诚也一样，每天只知道去诊所，都不休息。」

「小孩真的让人C心，都到适婚年纪，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就是说啊，刚好两人都在同一个地方出生，多麽巧合。」

千明大口喝着餐前酒，希望自己能快点醉。想起妈妈带礼服来，还说要去高级餐厅吃饭，早该料想到是相亲的局。

「诚也，你怎麽不跟早坂小姐聊天？」

「千明，你不是对诊所很有兴趣吗？」千明的妈妈靠近她说：「把你生得这麽漂亮，不要扳着一张脸。」

千明僵y的露出微笑，在心里吐槽说：「你把你nV儿当成病人是不是？」

「早坂小姐，对健康保健有兴趣吗？」诚也推着眼镜，露出充满好奇的眼神。

看着诚也一副老实人的脸，千明突然语塞。

「我们家千明b较害羞一点。」妈妈赶紧解围。

这时千明感受到，有人正在对她说话。她凑到妈妈的耳边说：「我去洗手间。」说完便拿着包包起身。

「她去化妆间补妆。」趁着妈妈聊天转移注意力，千明快步踩着高跟鞋进入厕所。

确认厕所没人，她看着镜子在脑中大吼着：「小鬼，你别太过份！」

才刚吼完，她看见镜子中的人有些不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千明看着一个身形类似国小生的孩子，边说边哭。

「犬青？」小孩子强忍着眼泪，看着千明点头，「你怎麽会变成这样？」千明的语气不自觉地温柔起来，「这该不会是你的人格面具？」看着眼前的小犬青，千明想到有可能犬青在下意识中，使用了分化能力。可以让人格面具具象化，成为的个T存在於梦境之中。

「是犬青派你来的吗？」

「大哥哥被抓住了。」

「被谁抓住？」

「他们戴着面具。」千明思索着有戴面具的团T，「是伯奇吗？」

「还有海浪。」小犬青踮起脚挥舞着手指，在镜子上画着资料里出现的海浪图案。

虽然图案相反，但千明一眼就认出来。「浪Ha0。」千明嘴里默念着，心里疑惑为什麽犬青会跟他们扯上关系。

「姐姐，救命。」

「我知道了，你先不要怕。」千明先让小犬青回到脑中，「办法是有，但现在的状况……」千明预想妈妈等下抓狂的样子，不禁流下冷汗，「算了，救人要紧。」

千明拿出手机，开始寻找通讯录。

时间来到晚上。二水回家洗过澡，吃过晚饭後，骑车来到犬青家。

原本二水一直待到中午，看犬青没醒，便骑着车到租书店。租书店拉起铁门，二水用力拍打也没有回应。他尝试撬门进去，却徒劳功。不知跟谁求助的他，只能先回家打开电脑，查询关键字「伯奇、浪Ha0、昏迷」，都没有发现有用的资讯。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犬青，心中懊悔当时自己应该留下来。

「你醒醒，跟我说该怎麽做。」二水跪坐在床前，有气力地独自呢喃着。如今两个朋友都陷入昏迷，只有他没事，「我早该叫你不要去的。」他看着犬青的房间，上一次来已经是国中毕业前的事。犬青鲜少提及家里的事，是二水不断地卢他，才同意带他回家。

二水当时看过犬青的爸爸，正要出门工作。他依稀记得对方有双粗糙的大手，0着他的头。那时外头很热，犬青要二水赶快进屋吹冷气。二水抬起头看着他爸，yAn光遮盖住他大半的面容，蝉鸣声取代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回忆戛然而止，二水注意到书桌前的墙壁上贴着纸条。他起身查看，上头画着各种图案。是那时候来犬青家，两人打算为怪人联盟设计图腾。不过他知道犬青一直不喜欢这个名字，还说服他尝试改名。

「我只不过是希望大家像以前一样。」二水看纸条，突然感觉到有些愤怒。如果当初没有答应犬青，成为梦行者，是不是一切都会跟原本一样，「是你的吗？」他脑袋闪过一个念头，试图把过推到犬青身上。但他知道其实不是，他也有责任。上了高中後，是自己先抛弃大家的。他同样利用了犬青，让大家聚在一起。

二水看着纸条，脑中慢慢浮现出他在玄关，和犬青爸爸的对话。

「你是他朋友吗？」他爸好奇的问，说犬青很少谈论学校的事。

「我是他好朋友。」

「是好朋友啊。」犬青爸爸想了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所以在学校，都是你罩他的吗？」

「那当然。」

二水感受到一双大手，0着他头的说：「那就麻烦你照顾他了。」犬青这时出现，要爸爸快去工作，赶紧拉着二水进门。

愧疚感一下子涌上心头。二水回过神，转头看着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犬青，突然坐起身子。犬青环顾着四周，似乎在熟悉眼前的视野。

「你醒了！」二水一个箭步想扑ShAnG，却被犬青一脚踹到地上。

「我不是他。」犬青用脚踩着二水的x膛，让他法起身，「你是谁？」

「你傻啦，我是二水。」

「二水？」千明记得犬青有跟他说过，自己的夥伴是国中时认识的朋友。猜测眼前的人应该就是其中一个，「犬青有跟你讲过，他有一个分身吗？」

「分身？」二水快速回忆着，脑中浮现出一个名字，「千叶姐？」

「是千明。」听到二水念千明，更加用力地踩着他的x膛。

「对不起，是我记，千明姐！」

「你也是梦行者吗？」

「没。」

「想帮犬青吗？」二水用力地点着头，千明这才把脚移开。

「千明姐，你知道犬青在哪吗？」二水坐起身，搓r0着x口。

「他现在应该被伯奇抓起来审问。」千明打开衣柜，挑选着衣服。

「审问？在梦境中吗？」

「你知道附近有哪些医院吗？」千明选了件帽Ｔ，并脱掉上衣。镜子前，犬青的腹部开始有了肌r0U，「这小子蛮听话的。」千明边0心里边想。

「千明姐，我找到几间。」二水打开手机搜寻附近的医院和诊所，「你看看。」

看着手机显示着医院的名字，还有所在的位置，千明回想着朋友传给她的讯息。「这间。」千明指着位於市中心的医院。

「我知道在哪。」

「穿上。」千明抓了一件外套丢给二水，「我们要去找吹笛人。」

两人骑着脚踏车来到医院外头。大门里一片漆黑，只剩一旁的急诊室还亮着灯。他们戴起帽子，行事低调，千明带着二水一路来到逃生门。

「千明姐，你说的吹笛人，跟犬青有什麽关系？」两人爬着楼梯，前往病房的楼层。

「吹笛人能监禁多个人的意识，最早被称呼为编织者。他们的逻辑十分清晰，後来把能力运用到，控制被关在泡泡里的意识。」千明解释吹笛人有两种，一种是长期监禁，是伯奇用来关押恶名昭彰的梦行者，会采用轮班制，交替监管犯人；另一种是短期关押，主要用在像犬青这种，需要审问的犯人。通常会选在医院或是能长时间不被打扰的地方，让伯奇能进行连结，「这附近刚好有负责短期关押的吹笛人，我们只要弄清楚他在哪个楼层。」

千明和二水来到病房楼层，只有护理站是亮着，其他地方都没开灯。两人蹲下身子，小声地接近护理站，发现没人在座位上。千明要二水在外头把风，她自己则翻找着一旁的玻璃柜。

「千明姐，你是不是要骇进护理站的电脑。」二水难掩兴奋地四处张望。

「你是电影看太多，我看起来像骇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