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值房内安静了。
良久,谢司宴才哑着嗓子道:“你下去吧,这里有霖峰就行了。”
宋菁闻言呲着牙退下了,脚步不停离开了值房,仿佛一刻都不想再待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没有了声音,值房内的两人才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
霖峰眼里满是寒意,“大人,您说她到底是……”
“不是高立的人。”
谢司宴打断他,“若秦阁老知晓咱们计划,郭贤就不会亲自动手,而是等着咱们下手杀了陈广平。”
霖峰眼里迷惑至极,“那她到底是哪方的人,又为何掺和到这件事中来……”
谢司宴沉吟了一瞬,“看来,她该是和带走陈将军的人为一伙了。”
霖峰眉头微皱,“您的意思是,是她给那些人递的消息?”
“不然谁还知道,这其中的隐情呢?”
霖峰点头,“那队人明显埋伏已久,且本领极强,不然咱们派去的人不会没有察觉。”
“派人去查了吗?”
“咱们的人已带队去搜,还用再派些人手过去吗?”
谢司宴摇头,而后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这队人马有如此本事,她背后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纵是他将朝廷所有官员都在脑中过了一遍,也未想到可疑之人。
霖峰似是知他心中所想,试探着问道:“难道是陈将军的人?”
谢司宴思索片刻后摇头,“陈广平所有心思皆在领兵打仗,他是宋将军的兵,不屑做这些事。”
提起宋将军,霖峰的怔愣了一会儿,而后又恢复了冷漠。
谢司宴也不再说话,只是缓缓吐出一口气。
夜深了,天空万里无云,只有一轮明月高高挂在上面。
薄如蝉翼的月光一路倾泻下来,飘扬着洒进了宋菁的耳房里。
她和衣躺在榻上,一双杏眼在黑暗里瞪得老大。
陈将军虽被救下来了,但不知伤得重不重,人又怎么样。
宋菁眼里带着一些担忧,不知又想起什么,叹了口气后终是翻身睡去了。
这一夜,宋菁睡得不算太好。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先是一场遮天蔽日的大雨,而后是乱作一团的宅院;紧接着又是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四散的人群,和满是血污与尸体的城池。
这场梦做了很久,又好似很快就清醒了。
待她满头大汗地睁开眼睛时,天蒙蒙亮了。
在去公厅值房的路上,宋菁听见了很多人议论陈将军的事。
原来今日早朝之上,通政司将军报呈了上去,朝野震怒。
没想到饶是再三防范,还是让鞑靼得了手。
有秦氏一派的官员站出来弹劾谢司宴,称他徇私舞弊,派东厂之人明监察暗毒害。
若不认罪,便要他为独独只有东厂的人活下来做出解释!
宋菁闻言瑟瑟发抖,生怕谢司宴因此迁怒自己。
是以在旁伺候时小心翼翼,连笑脸都不敢露,更不要提出声了。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谢司宴好似什么风声也没听到。
照常看折子、哄皇帝,半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
可朝堂之上的争吵却并没有结束,这一吵便吵了五日。
直到第六日,在昌图连连败退,吃了好几次败仗之后,战场又传来了消息。
而这次的消息,却震惊朝野。
陈广平将军,毫发无损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