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己的出现??给学生增添压力，特地避免了眼神直视，而是透过玻璃的倒影，嗓音温和地同她讲话。

这种朋友般的相处方式也的确让张熙放松许多。

她沉默片刻，主??偏头看过来：“老师，?有没有……特别担心?己做不好的时候？”

“当然。”初澄不假思索地回答，而?语速放徐，变得更有耐心和说服力，“其实和?们相处在一起的每一刻，我??在担心做不好。常常??因为?己是新老师，而惶惶不安。”

张熙觉得诧异，立即道：“?我觉得您特别优秀啊。”

小姑娘话毕，忽然回过劲来，因为一瞬间的太多情绪流露，而偏了偏目光。

两人又一同看向了窗??。

屋檐下此刻还挂??未干的雨滴，晶莹剔透，被风吹过时就像珠弦一样落下。滴滴答答的声音不吵闹，反而让人心境平和。

初澄不是个太喜欢说教的人。大多数时候，他??是个倾听加反馈者的身份。

他轻声说：“我们能遇见的??有个体其实??是普通人。也许?看不到，但他们每一个????拥有特?的烦恼。因为只?怀揣理想，就?迎接各种各样的挑战。”

“???别人怎么想不重?。尤其是当?被洪流和峰峦环绕，一???己相信?己的好。”

能和人聊聊天，张熙的紧张似乎消退了些，手也抖得不那么厉害了。她点点头：“恩，一??儿的表演比较麻烦，我得提前过去做准备了。”

初澄对她竖了竖拇指。

张熙笑笑，?己给?己道了句：“加油～”

学生走?，初澄也到?台去找负责妆造的老师拿演出服。

大概是因为他的长相实在太具少年气，与校园舞台毫不违和，使得原本最该漫长的化妆环节也??省略，最?只是简单地擦了擦就被放走了。

音乐馆容纳不下全校师生近四千人，文艺晚??只能露天举行。差不多到了?场时间，各班学生相继搬椅子出来排队坐好。

高二7班的位置在中间偏右，视野上来说还算不错。

本班节目的次序排得比较靠?，初澄和鹿言同坐在第一排，兴致勃勃地观看起了表演，完全忘记了?己也是?上台的人。

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正处在乐于展示?己的年纪，各种才艺表演层出不穷。

各教师组内的kpi完成得也不赖，语文组的诗朗诵，英语组的rap歌曲??相当精彩。今年的体育组节目依旧是武术表演，只不过这次在双截棍上燃放了烟火，观看效果拉满。

“这么酷，体育组这次的投票绝对稳了。”吵闹的环境里，鹿言贴在初老师身边大声评价。

初澄看??四射的火星，顺势调侃：“是，但不知道如果微机老师的衣服被烧出洞，能不能评上工伤。”

周围一群学生笑成一团。

“初老师，再过一个节目就轮到我们了，该做上场准备啦。”

直到穿??舞蹈服的韩芮找来，初澄才想起?己还有使命在身，边走边恋恋不舍地回头

：“?惜又没有观摩到数学组的节目。”

“放心去吧，我一??儿帮?录下来。”鹿言朝他摆摆手，边说??边掏出手机对准了舞台。

数学组年年不变的节目??是全场冷笑点的双人相声。

片刻?，鹿言面无表情地晃了晃举酸的胳膊。

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观摩的。

就在台上演员谢幕的时候，喻司亭??班级队伍?排??容不迫地走上前来，坐在了初澄刚刚的位置上。

“?来的挺及时啊，舅。”鹿言一笑，有的人?真是把选择性观看给玩明白了。

喻司亭刚想说什么，舞台灯光一变，高二5班和7班的联合节目已经?始了。

“喔～初老师头阵啊。”学生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的目光便汇聚到台上。

那个十分钟前还在这里看热闹的人，此时已经换上了一条国风长袍，亭亭秀秀地坐于筝前。

初澄全身皆是淡雅一色的蓝灰，低饱和的色彩更衬显出复古的温文厚重。让人感叹明明还是同一张俊朗脸孔，?因过重的清绝感，而与平日里截然不同了。

他独身抚奏，细长的手指在琴弦间有律感的拨??。

是《兰亭序》。

伴??筝音流溅，?方舞台帷幕落下。

身??精致服装的女生们于琴音幻境中翩翩起舞。这些女孩子每一个??有十足的功底，而且勤于练习，一出场就引得台下观众们热情呼喊。

徐婉婉、韩芮、江渔……似乎每一个女孩子的名字??被叫到了。

前排的呐喊声距离舞台那样近，初澄?完全不受干扰。

他低头专注地弹奏，温柔指法伴??笙歌妙舞，灵活地劈挑抹勾，仿佛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

“这曲子真好听。”绝美的纯筝声让台下人渐渐安静下来，细细聆听。

就在众人沉醉间，舞台忽然明晦交替，把角落里亮起的一小片橘光投在了背景屏幕上。

张熙抓沙扬下，被灯光映得雪白的手指接连勾勒一幅幅图景，仿佛营造出一片梦幻的魔法。

“啊，是沙画～”观众席上恍然。

随??视觉上的升级，初澄的筝声也??梧桐落雨到金戈铁马。他拨??琴弦的???越来越快，仿佛刀光剑影，往来不绝。

台上的舞蹈也?始变幻节奏，舞疾裙飞。美景美乐美画交融在一起，让人目不暇接。

“这是我在高中文艺晚??上能看到的节目？”

“这两个班是来踢场子的吗？”

“有句话怎么说来??，??帝创业未半而乐不思蜀，继续奏乐继续舞。”

短短几分钟内，台下观众被惊艳了??回，再次为表演热烈地叫好。

节目趋近结束，乐曲节奏重新平缓下来。幻境消失，舞蹈退幕，沙盘暗?……

依旧回到那半阙《兰亭序》。台上只剩一人独抚琴，举手投足间，温润翩翩，玉树临风。

雅正之声??他手下徐徐流淌，无关风月。

表演极其成功，观众席上掌声雷??。

鹿言低下头，才发现?己手机屏幕上仍然是刚才那段双人相声，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啊，完蛋，忘录了。初老师还能再给我弹一遍吗？”

喻司亭坐在最前排，全程??没有任何姿势改变。

直到最?一声筝鸣停止，舞台灯光熄灭，看不到任何身影，他才移?幽深的目光，偏头道：“?唱歌??五音不全，弹筝就听得懂了？”

“我……”鹿言还没想到词汇反驳。

坐在旁边的另??一位数学班主任忽然凑近：“喻老师?不仗义啊！”

“当初数学组派?去请??援，?说请不到，结果转头就把助演邀到?己班里去了。?们??合一的节目但凡能分出来一个，组里也不至于被杀得像现在这么惨烈啊。”

“我们班的节目我向来不插手，即便有助演也??是学生私下去请。换成是我，未必有这个面子的。”

面对同事的一半玩笑，一半指责，喻司亭异常淡然，回答完又端坐??继续看表演。

只不过，??那段筝声之?，再精彩的节目于他眼里也不过尔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