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休息室内没有点灯,窗帘紧闭。
零星的那点儿亮光,源自于敞开的门,办公区域的灯光在门边,勾勒出大门的轮廓。以及,霍南笙手里头,手机屏幕发出的光,映照在她的脸上。
手机里又发来一条消息,如一道闪电滑过天空,她眼里迸发出异样火花。
李夕雾亲兄妹以上,情兄妹未满的关系,对吧
霍南笙叹气你好会脑补。
李夕雾哪有兄妹会在七夕这天吃烛光晚餐的
霍南笙无奈我哪有说烛光晚餐我只是说,我和哥哥,七夕一起吃晚饭,仅此而已。
李夕雾非常无聊的生活。
李夕雾那你把那天时间留给我,姐姐带你去外面见见世面。
霍南笙警惕什么世面
李夕雾放心啦,肯定是合法的正规场所。毕竟这是在南城,不是在港城,我倒也想为所欲为地带你逍遥快活一把,但是条件不允许么这不是
得到她这句应承,霍南笙仍是不放心。
恰巧外面没有说话声,估摸着霍以南已经打完电话了,霍南笙抓着手机,慢吞吞地下床,走到门边。
霍以南还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瞄了眼时间。
八点半了。
犹豫着要不要把她叫醒吃晚饭,冷不防感觉到空间里多出一道视线正盯着自己,他猛地抬头,敏锐的感知力,让他瞬间找到那道偷偷摸摸的注视。
他眼神冷得似淬冰,带着利刃般的锋利光芒,任人看了都会心悸。
霍南笙双手扒拉着门框,猝不及防被他的冷脸吓到,脸上血色霎时褪的一干二净。
“笙笙”霍以南忽然笑了,脸上的凌厉寡冷不复存在,眉眼里淌着温柔,“怎么一声不吭地趴在门边”
“我怕你还在打电话,打扰到你。”
“打完了。”
“嗯。”
霍南笙走到茶几边,茶几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餐盒。
包装精美,严实,没有被拆开的痕迹。
“哥哥,你也还没吃饭吗”
“这不是等你醒来,一块儿吃吗”霍以南摘下鼻梁处的眼镜,从从容容地走了过来,他身上有股浅淡的冷杉气息,凛冽的,像是寒冬天渗入骨里的风雪。但他周身的气场是无棱角的温和,无端让人对他产生依恋感。
霍南笙问他“我不醒来,你就不吃了吗”
霍以南拆封餐具,递了筷子给她。
他不甚在意“刚刚也在忙,没时间吃。”
霍南笙低头吃饭。
“知道我刚和谁打电话吗”
“嗯,二哥。”聊到那通电话,霍南笙说,“你们跟串通好了似的,你刚和他说,我七夕可能要和李夕雾过,结果李夕雾就来约我了。”
霍以南“是吗”
霍南笙怏怏的“怎么在你们眼里,我只能和李夕雾约会吗”
霍以南“难不成你有男朋友可约”
霍南笙被哽住,无话可辩,于是低头,一声不吭地吃着碗里的饭。
间或,霍以南会夹菜放在她的碗里。
“好了,哥哥也没有女朋友可约,”霍以南宽慰她,“哥哥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单身,你年纪轻轻,愁什么找不到男朋友”
“我没发愁。”霍南笙知道他会错意,她戳戳面前的米饭,闷声问,“哥哥,你都快三十了,没有遇到过喜欢的女孩子吗”
霍以南淡笑,“遇到过。”
霍南笙抬眸睨他,纤长的眼睫在空中滑出冷淡的弧度。
她嘴角也扯出弧度,笑意盎然“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霍以南“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霍南笙眨了眨眼“不方便回答吗”
霍以南耸耸肩“倒也不是。怎么说呢和她相处的时候,很自在。”
等了半天,只等到这么一句话。
霍南笙疑惑“就这样”
霍以南“嗯,就这样。”
霍南笙“她长得漂亮吗”
霍以南笑“外貌是人身上最起眼却最不重要的特质。好的外貌固然吸引人,但是能留住人的,从来不是对方的五官长相,而是对方给你的好、你感知到你在对方心里的特殊。”
“这种好不是嘴上说的什么我爱你、我喜欢你、等我以后给你买什么什么东西这类不切实际的,假大空的话语,看似甜蜜蜜,实则对方只浪费了一点儿口水。真正的好是,对方会为你付出,这种付出,有金钱上的付出,也有体力上的付出。”
好一通长篇大论,霍南笙听完了,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哥哥,我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我认不认识,但是”霍南笙一脸无辜,“哥哥,按照你说的,对我好的人,我思来想去,好像只有你了。”
“”
“你对那个女的,有对我这么好吗”霍南笙声音很轻,似在试探,更多的,是妹
妹对未来嫂子的醋味儿。
霍以南静静地端详着她,白皙漂亮的脸蛋儿,还没他巴掌大。
这张脸,他看了十来年,没有一日产生过腻烦心理。好像每一次见到她,他再躁郁的心,都会平静下来。霍家压抑,逼仄,只有和她在一起时,他才能感受到舒适,自在。
只要压抑住自己对她的,不该有的感情。
“没有。”霍以南喉咙里像是含了一块玻璃渣,笑意苦涩,“所以哥哥不配和她在一起。”
霍以南可以对他的妹妹,霍南笙,明目张胆地宠爱。
因为她是妹妹。
因为他是哥哥。
这两句话如枷锁般禁锢住他。
每次每次,被父亲拽入书房,马鞭在自己的皮肤上划开一道道血渍的时候,他身体有着破皮淌血的痛感,而心里的折磨更甚。
“你们必须得是兄妹,霍以南你明白吗我不允许她变成另一种身份,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霍家是做好事,行善积德,但我不允许好心养在家里的人,爬上你的床。”
“你是霍以南,是霍家掌权人,别干些自降身价的事儿。我不要求你与人联姻,但你好歹也别做出丢人现眼的事儿,和霍南笙在一起。”
“她配不上你。”
“”
“”
如此之类的话太多太多,霍以南听见了耳里,记在了心里。
她不会爬上他的床。
是他为人龌龊,在梦里肖想她温儒的沼泽地,企图爬上她的床。
她干净,纯澈,单纯,善良。
是他配不上她。
“哥哥。”
“嗯。”
“你很喜欢她吗”
“嗯。”
“有多喜欢”
“”
许久没等到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