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从楼的另一侧跑来,摇摇晃晃,几次差点把自己绊倒。
他神情恍惚地跑到垃圾处理区,不顾恶臭熏天、蝇虫满地,整个上半身栽进垃圾桶中翻找起来。
“是向生。”蓝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色道。
其他人也发现了向生,站直身子一同围观他的迷惑行为。
向生焦躁不安地不停扒拉着垃圾。
他在宴厅里遇到昨晚值班的护士,逼问许久,护士才支支吾吾地说,那本书早就扔进了垃圾桶。
楚和主动走过来,温声询问:“向记者,你在找什么?”
“一本摄影集,叫《鸟类图鉴》。”向生边翻边回,甚至都没看楚和一眼。
七人也加入了垃圾站寻宝的行动之中。
大概翻了十几分钟,楚和终于在垃圾深处找到了那本《鸟类图鉴》。
向生如获至宝般双手接过,小心地拂去书面的污水,抱在怀中朝燕燕坟地的方向跑去。
他跪在被翻动的新土前,双手刨开一个洞,将《鸟类图鉴》埋了进去。
“燕燕,叔叔来兑现承诺了,现在你终于可以做一只自由的燕子了。”
微风拂过高树,一只小鸟从树杈上飞下,叽叽喳喳地落在向生膝前。
“燕燕是你吗?”向生强撑着的精神猝然崩溃,放声痛哭,“叔叔做错了事.....变成了和余良一样的恶魔。”
鸟儿歪着小脑袋,似乎真的在聆听。
向生眼含热泪:“燕燕,如果叔叔选择了一条错得离谱的路,你会原谅叔叔吗?”
“既然知道是错误的路,为什么还要选?”
一阵风吹过,似远似近、朦胧模糊的话语吹进了向生耳中。
他下意识回答:“因为我不想变成一幅冰冷的画,更不想身败名裂,成为过街老鼠!我别无选择......”
他猛然清醒过来,觉察到这声音并不来源于臆想而是真实存在。
向生回过头,发现那七位穿病号服的年轻人居然跟着他来到了这里。
他茫然地问:“你们是谁?”
“向记者,我们是燕燕的朋友。”楚和走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向生双目充血,面容憔悴,下巴上生出胡茬,与昨日的意气风发相比完全像是变了个人。
他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沙哑:“我刚才说的话,你们听到了多少?”
蓝羌据实以报:“都听到了。”
向生的脸瞬间变得煞白,脑中一阵嗡鸣。
“前辈您好,我叫吴非,”吴非没眼力见地凑上去,扯着向生的胳膊套近乎,“我如今加入了大学记者社,也算您半个同行了!”
向生完全听不进去吴非的话,他将胳膊从吴非手中抽开,低声说了句:“都忘了吧。”
然后他便要转身离开。
“向记者,”楚和上前拦住他,“你是来参加余老板寿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