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卑微怯懦的母亲,邱霜压抑已久的埋怨陡然爆发,她一把拂掉桌上的零食盘,廉价的杂牌饼干糖果洒了一地。
“妈妈我求你了,不要插手我的事情,不要讨好我的同学,没有人会领你的情!他们只会觉得咱们娘俩好欺负!”
“我真的很累,拜托你别再给我添乱了!”
发泄完,邱霜摔门离开了窒息的家,身后传来母亲呜咽的哭声。
她这次没有回头。
她爱母亲,但也讨厌她。
讨厌她卑微讨好别人,讨厌她唯唯诺诺任人欺负,讨厌她吃尽苦头却不长记性......
但她更讨厌自己,不仅无法将母亲从泥沼缠身的生活中拉出来,反而自己也越陷越深。
绝望来势汹汹,碾压着她的五脏六腑,她眼前骤然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她最先看到的是楚和的脸。
楚和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掐住她人中的手。
“你可吓死我们了!”梁鸢然关切地问,“哪里不舒服?用不用去校医室?”
邱霜这才发现除了楚和,梁鸢然、蓝羌和马平川也在,所有人都关切地注视着她。
她鼻子一酸,低下头掩饰自己发红的眼圈:“只是低血糖,吃点饭就好了。”
马平川立即起身,没过多久端着一盘饭菜回来:“就剩这些了,凑活吃吧。”
邱霜道了声谢,低头吃起来,滚烫的眼泪滴进凉米饭里,味道格外苦涩。
......
这天的下午,风平浪静。
时空没有回溯,姜萌没有向邱霜发难,就连齐商和袁竹生也十分安静。
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宁静。
楚和看着窗外的倒计时,心中波澜四起。
他透过玻璃看向天空,背后也正有人透过玻璃无言地看着他。
蓝羌站在后门,目光直直落在楚和身上。
这个噩梦对他来说不难解。
即使楚和他们到最后一刻还解不开,自己也能轻松带他们出去。
但此时的他,竟不知从何处生出一丝担忧来。
大课间照例排练动员大会的节目。
姜诚善昂首挺胸立于讲台上,双手激昂地上下翻飞,把大家的节奏带乱好几次。
学生们心不在焉地唱着《送别》,在窗外白茫茫的寒冬之景的衬托下,竟有种悲伤、苍凉之感。
楚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暖气很足,他却有点冷。
一种从五脏六腑渗上表皮的冷。
伴奏间隙,马平川嘀咕道:“我怎么觉得有点瘆人。”
闻言,楚和又打了个哆嗦,皮肤上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身为编剧,他对情绪、气氛十分敏感,况且连神经大条的马平川都察觉到了——
整个十七班透着一种瘆人的冷感。
不像动员,更像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