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哲……”顺妃真的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大皇子。
大皇子说完之后也是覆水难收,他第一次当着顺妃的面说这些,但是隐隐的,说完之后心里头竟然很痛快。
可下一刻,顺妃眼泪就流出来了。
周围奴才看着心里头也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了,顺妃与大皇子这对母子,乍一眼母慈子孝,可伺候的久了,就能看出这二人之间的毛病来,只是奴才们就伺候着,心里头知道也不敢说,要说顺妃与大皇子,那顺妃压得有些过了,这大皇子小小年纪,就被压的精气神儿都缺了点儿。
都说慈母多败儿,可顺妃是慈母,她紧紧管着大皇子,却并非娇惯他,而是真的叫他喘不过气来。
顺妃心里头却不是这么想的,她这些年就指着大皇子呢,大皇子虽不是嫡子却是长子,顺妃出生不好,分明是生了长子,可晋位也算艰难,好容易到了妃位,大皇子也入了御书房,母家也渐渐有了起色,这日子越过越好,她心里头想的自然是往后能更好呀。
如今大皇子这样,那就是不懂事,想到她含辛茹苦养大,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大皇子突然对她这么说重话,她怎么能不哭?
大皇子瞧着顺妃的眼泪一时心里头真是五味杂陈,他咬紧牙关心里头难受,可顺妃都哭了,他知道顺妃对他好的,这会儿还能不孝吗?
便是想转身就走,方才他有说出来的勇气,可顺妃这眼泪一来,他那挺直的背脊又有些弯了。
他冲着顺妃跪下来:“是儿臣的错,不该惹母妃伤心。”
顺妃看着大皇子这样捂着心口,眼泪落得更凶了:“是母妃管不住你了,是母妃的错,怎么是你的错?是母妃不好。”
大皇子听着这句话,心里头像是压着大石,简直难受无比,可又不能反驳什么,等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看那本先前与褚玲珑一起看过的谱子,心里头想着,不知下回,什么时候能与她再说说话。
祈年宫里头奴才一个个都低着头,压根也不敢说话。
真是,怎么说呢,本来也是件喜事儿,大皇子叫皇上夸奖了怎么不好呢,可如今这好事儿闹成这样,真是,何苦来的,这母子之间,有时候,也算得上孽缘的呀。
大皇子与顺妃在屋子里又哭又喊的,外头自然是不能让人传出去,因此外人都不知道。
外人只知道大皇子出入御书房今日得了皇上夸奖,瞧着是挺看重的,如今的后宫凑在一起还能说什么?说说衣裳首饰胭脂水粉,女孩子嘛,总是爱美的,不过羡慕人家有孩子的也会聊聊孩子,后宫女子,冷清的久了,又有谁不想要个孩子呢?
有孩子就是有福气啊,哪怕是个公主呢?
周贵人近几日不大出门,她如今除了偶尔去找褚玲珑,确实不大出门,不过难得出门,也能听到些外头的传言。
大皇子入了御书房确实身份水涨船高。
周贵人偶尔去外头走一趟,回来了之后却整个人又木愣愣了许久。
彩萍小心翼翼的给周贵人上茶,突然听得周贵人开口:“彩萍,你不觉得,如今后宫太安稳了吗?”
彩萍的手一抖,那茶水就这么打翻了,她赶忙擦起来,而后小心翼翼道:“安稳,不好吗?”
安稳不好吗?周贵人每日觉得心里头不安稳,这后宫安稳,大家都这么安稳,她觉得不好啊,尤其:“近来颐贵人情绪有所好转了呢。”
这话她的语气低沉到吓人,幽幽的,仿佛一根细线拉过心脏的感觉,彩萍腿肚子都有些打颤:“贵人,心里头再难过,事儿过去了总会好一些的。”
“过去了总能好一些?”周贵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彩萍:“为何她行?我不行?”
“你说?她为何就这么快就能好过?”
这一声,尖锐非常。
周贵人心里怎么过去?她终于将褚玲珑拉下来了,她与她一样没了父亲,不得皇上宠爱,孩子也早产没了,可她怎么就能情绪有所好转?
褚玲珑不知道她早产的事儿是她动的手,她以为是秦氏,而秦氏如今已经成了阶下囚,秦家也可以说没了,虽然她的孩子没了,可她眼里,她的孩子的仇也已经报了。
可是她的却没有,她的仇报不了,她的父亲,是皇上下令杀的啊。
这一瞬,她突然知道为什么之前分明已经向褚玲珑出手,可心里头还是憋得慌,看着褚玲珑跌落的模样痛快,可是不够,她入宫是皇叔挑的,她当初没的那孩子也是皇上的,父亲,是皇上杀的……
与此同时,她连指尖都在打颤,她突然想到这里了,之前不敢想的,这会儿她心里头,又怕,又跃跃欲试。
“你说皇上最喜爱的孩子是哪个?”周贵人突然问。
彩萍腿肚子已经打颤了,这样的语气,上一回周贵人吩咐她对褚玲珑下手的时候有过,可这会儿的问话彩萍真的不敢接了。
彩萍是不敢接,却不是不明白,周贵人这莫非是对贤妃与六皇子动了心思?这不是自个儿往死路上走吗?她是真的怕了。
而她正怕的厉害,周贵人那儿自个儿又慢悠悠的道:“皇上最喜欢的,是六皇子,最在意的,是贤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