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人群喧闹了开来。看守布告的是两个汉八旗的士卒。二人剑眉一竖,将手中的软鞭“啪”地扬空一甩,叫道:“此乃圣旨,谁敢喧哗!”人们果然安静了下来。大家互相瞅瞅,都是一脸地愁云惨雾。
阿琅却是一笑,迎上去对那汉人士卒问:“军爷,您是汉人吧?”
这士卒以为他是要调侃自己,脸上勃然作色,怒道:“你小子找死!”
他正要挥鞭去抽阿琅,阿琅急忙矮下身子,用手护住头面说:“别别别,军爷勿怒,只是小的想剃发来着。只是我们汉人不会剃,倘若是剃得不好,违了皇命,那岂不是冤死小的了。”
远处的郑森见阿琅和那士卒说话不禁皱起了眉头,忙对身侧的小刘说:“去,叫他别胡闹。”
“是。”小刘应了一声便也向人群的方向挤了去。
那士卒将阿琅一瞧,说:“不用急,朝廷很快就会派人来给你们剃发的。”
“嘿嘿,那敢情好。”阿琅搓着手靠近这士卒,低声问道:“却不知大哥您给满洲老爷当差,需得懂满洲话吗?”
这士卒一愣,警惕地问道:“你打听这些干嘛?”
“实不相瞒,小的也是想来投军呢,只是不懂满洲话,因此不敢。”阿琅仍是一脸地嬉笑。
“投军啊?”这士卒说道:“你是汉人,就算投军也只能投汉八旗,周围上下都是汉人,用不着懂满洲话。”
“那您懂吗?”阿琅笑问。
“我……”这士卒犹豫了一下,说:“我们是辽人,打盛京那边过来的。满洲话能听懂个七八成。”
“哦。”阿琅点了点头,又说:“那就烦您举荐举荐,小的投了军也想跟着您老左右。”
他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包碎银子来。士卒见了银子眼睛不自觉地就瞪大了。“别!”他急忙将阿琅的手一按,低声说:“这儿不方便,你跟我来。”他说完就拉着阿琅向一个僻静的巷子里走去。
恰在这时,小刘也赶了上来。他觉得蹊跷,便也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那士兵拉着阿琅的胳膊到了一个堆满破旧竹筐的死胡同里才将紧张地左右望望,说:“外面人多眼杂,一不小心就是杀头的罪过。”
阿琅惦着手里这包碎银子,嬉笑道:“不就是一包银子吗?还不到五两呢。”
“一个子儿都不行。”士兵叹了一口气,竟似将阿琅当做了知己一般,倒起了苦水来:“你是不知道,给满洲老爷当差也不容易。同样的官职,但咱们汉人始终低人一等。就说定南王吧,他老人家虽是王爵,但还不似一个满人的提督呢。”
阿琅依旧笑着,说:“没关系,只要你懂满洲话便可。”
士卒一愣,道:“此话何意?”
他话音刚落,便觉脖颈一痛。“哎呦!”他叫了一声,接着眼前昏黑,身子便软了下去,幸而有阿琅将他搀着,否则准得啃一嘴泥巴。原来那小刘已从身后绕来,将他打晕了。
“刘兄弟,还是你机警。”阿琅扶着这晕厥的士卒满脸堆笑。
小刘呵呵一笑,道:“只是将他抬出去是个难题。”
只听一声骡子叫,两人都向外张目望去。郑森已牵着骡车到了巷子口。三人对视一眼,均露出了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