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洗漱房门口,容嬷嬷却不进入,只将绿萝交与了几个洗漱房中的宫女,几个宫女带着绿萝进入洗漱房中,为绿萝脱去衣服,然后泡在浴桶。
几个宫女拎着小水桶,从水桶拿出花瓣,洒落在冒着腾腾热气的水面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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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树一个人牵着毛驴走出了宫外,然后就骑在毛驴上,在他脑海中还在回放着容嬷嬷临行前说的那一句话,奉银一分都不会少,对于他这样的家庭,天不大,地不大,铜板比天和地大,只要有了铜板和银子,他们这近乎赤贫的家就有了一切。
虽然北周京都街道上人流川流不息,但是绿树眼前,恍惚间却看到一个个的金元宝,银元宝,一两两的碎银子,一个个铜板在眼前飞舞着旋转,只晃得他眼花缭乱,心里美滋滋,面容上傻呵呵地直乐。
来北周京都的人大多数都是人精,却少有人看见傻子在街道上晃悠,而这绿树此时的容貌就像是一个傻子。
他满脸纵横交错的皱纹,一笑竟然像是田间地头上垄沟越加地深刻了,近乎迷乱的眼神中,总是飘忽不定地闪着光芒。因为笑,他眼角的鱼尾纹,仿佛也被无限的拉长了一样,直向他鬓角延伸过去。
走过绿树身边的人,总是要回头看上他一眼,而迎面走来的有些人总是要往地面上啐一口唾沫,迅速走开,唯有一些不懂事儿的孩子看见了绿树,却像是看见了宝贝了一样,三五成群地在绿树四周蹦蹦跳跳起来,同时有的孩子还嚷嚷着道:
“京都来了个大傻子,模样憨傻,脑子痴呆。”
“哦!傻子。”
……
孩子们闹哄哄地围绕着小毛驴跑,有的孩子叫嚷完了,又在地面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来,砸在绿树的头上,身上……
绿树急了,从小毛驴的脖子上挎的布袋中,抽出一个皮鞭子出来,凭空抖落着皮鞭子说:“去去滚一边去,”
皮鞭子在空中抖落得“啪啪”直响。鞭身抖落出的烟尘像是一溜烟在微风中飘散。
而这些孩子似乎受到惊吓一般惊叫着跑开,“老傻子打人了,快跑呀。”
“老傻子打人了。”
……
绿树鄙夷地看了一眼穿梭在人群中的孩子,然后皮鞭啪地一声抽打在小毛驴的屁股上。
这小毛驴仰着脖子嚎叫几声后正要踏着前蹄前冲时,突然空中传来一阵哗哗啦啦的水声,只当绿树抬头看去,正好看到满天的,夹杂着女性卫生巾的,擦屁股纸在污水中泼洒下来。
噗嚓……洒落得绿树满身都是,这时路人们纷纷停下脚步,围拢在绿树的近前,伸手指指点点绿树此时的模样。
绿树浑身被脏水淋个透彻,浑身贴满了那带有女人月经用的纸巾,以及带着黄橙橙的大便的卫生纸。
绿树伸手擦了一把脸,然后仰着头颅,瞅着路边上阁楼二层刚关闭的窗户,吼叫道:“什么玩意,你这不长眼的狗屎,泼脏水怎能往人身上泼?”
这阁楼二层的扇窗被关闭得严严实实,却没有一个人影,绿树气愤难平,顿了顿又吼叫道:“你们全家死光都不得好死,我就咒骂你们这不要脸的狗人家。”
吱呀一声,路边阁楼二层扇窗被打开,一个凶巴巴,满脸的虬髯的汉子从窗户里探出头来,附身瞪着绿树吼叫道:“泼你了,你又能怎地?”
这时这凶汉身边,突然闪出一个轻佻的女子,这女子满脸贱兮兮地笑着,从擎在自己胸前的手掌上拿着瓜子,放到嘴里嗑瓜子,然后又将瓜子皮吐出窗口。
绿树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虽然自私,吝啬,小气,但绝对不是这凶汉的对手,他只与这凶汉对视了一眼,然后就驾驭着小毛驴向前方的人群冲去。
前方的人群为小毛驴让开一条道路,而三面的人群都哈哈大笑起来。
被泼了一身屎的乡下人,就这样骑驴走了。
……
……
冲出人群中的绿树,一路上被人指指点点,就是出了京都,也有人指指点点,绿树像是疯了一般挥舞着鞭子抽打着从来都不舍得碰一下小毛驴。
直到驾驭着毛驴狂奔到京都郊外小河边上,将身上一身的黑缎长袍脱下来,在河水中认认真真的洗刷了几遍后,这才将黑色缎面的长袍晾晒在草丛上,放任小毛驴在河边肆意地吃草,自己则躺在河边的草丛里。
……
……
在几个宫女服侍下洗完了澡,又给绿萝换了一身妆容,绿萝一个人走出洗漱房时,容嬷嬷正在屋外等着。
一见绿萝,容嬷嬷像是看到了花儿,一把将绿萝的小手抓在自己的手中,揉捏着说道:“怪不得皇爷,要让你去乐房,你这小模样人见人爱,学了那妙曼的舞姿却要迷死个人儿的。”
绿萝只是低头不语,羞答答的像是玫瑰。
容嬷嬷夸赞完了绿萝,拉着绿萝的手就向着乐房走去。
……
……
乐房在皇宫东北角,位置虽然不显眼,但是乐房中却搜罗了一些歌女。其中不少人受过长期的舞蹈和乐器训练,不但能歌善舞,而且还又通晓皇家礼仪。
在皇家大事儿时,这些歌女往往要展现才艺,有的被皇宫大臣相中后竟向皇帝萧综索要,皇帝萧综也乐于于此,毕竟朝中重臣也是要拉拢的,所以在乐房中,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孩,后来都成为北周重臣的妻妾,更有甚者已为臣子们开枝散叶了。
容嬷嬷带着绿萝走到北周皇宫乐房时,一排青砖碧瓦的房屋出现在他们面前,容嬷嬷跟值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说了,是皇帝让他们来的,这两个侍卫也乖巧,只打开了门,让他们进去。
容嬷嬷挽着绿萝的手进入到乐房中,只在门口站立,而不往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