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老师，可以跟我来一趟吗？”

早上，路德刚走进校门，就看到校长斐杜尔·吉夫特走了过来。

路德点点头，跟着斐杜尔到了校长的办公室。

“路德老师。”斐杜尔坐下，对站着的路德说：“你昨天讲课的内容实在是不够妥当。”

“怎么个不妥当法？”路德问。

斐杜尔盯着路德的双眼，道：“王族的地位正受到教会的威胁，路德老师对学生说那种话不合适吧？”

路德笑了笑，“我可没说过王族的坏话。”

“但你想让学生去厌恶贵族！”斐杜尔一改之前的和颜悦色，“离经叛道，难道王族就不是贵族了吗？”

路德无所谓地说道：“我可没让学生讨厌贵族。观感、情感，可是要亲身体会，自己得出才是真实而持久的。我只是描述一下我的观点。”

“那你就少和学生说这种事情！如今人心涣散，外有教会，内部可不能再起什么乱子！”斐杜尔语气急促。

“那行。”路德干脆利落地答应了。“没什么事我就去上课了。”说罢他就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孩子们。”路德走进教室，“今天不在教室上课，我们到外面走走。”

凯锡恩问道：“又去实战联系吗？”

“不，”路德说，“到校外去走走。”

五个学生跟着路德出了学院，一路走到一个矿石加工厂处。这时，霍乌伦的脸色出现了一丝不自在。

“我们进去看看。”路德说道。

凯锡恩赶紧问道：“老师，那边的门卫肯让我们进去吗？他一直瞪着我们。”

“过去他就肯了。”路德说着就径直走了过去，五个学生赶紧跟了上。

果然，他们一靠近了加工厂的大门，那门卫马上就站了起来，脸色不善地说道：“你们来这干什么？这里可是……”突然地，门卫停止了发言，一屁股坐回了原处。

“开个门。”路德说。

门卫两眼无神，愣愣地为师生一行人打开了工厂大门。

几个学生看着门卫的异样，对路德的崇拜和害怕又多了几分。

进入工厂内部，一大列队伍马上出现在了眼前。矿车、驮牛还有一个个步履蹒跚的工人。

矿车装着矿石，由背着矿石的驮牛拉着；人也背着矿石，被面色凶恶的另一个人跟着。

“你们觉得那些背着矿石的人，和他们旁边的驮牛有区别么？”路德如此问道。

“有区别……吧。”莎黛第一个回答道，略显着急。其他几个孩子默不作声，特别是霍乌伦，脸色更是苍白起来。

“有区别吗？”路德笑了笑，“驮牛只会跟着队伍走，他们也只会跟着大路队走；驮牛为了能吃草不要命地工作，他们也是为了吃饭才不要命地工作。所以有区别吗？”

莎黛张了张嘴，但终究没有说出话来。其他几个学生也依然保持着沉默。

“你们也觉得这些工人和驮牛没区别了吗？”路德问。

学生们没有回答，因为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还是有区别的啊。”路德说，“驮牛会自己跟着队伍走，但那些人还是需要一个管理来驱赶的。所以……我们过去看看。”

这时，那个管理着队伍的人也发现了有闯入者，“喂，你们几个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路德没有说话。

管理见没人回答他，顿时生气地走向了路德他们。

突然，路德上前一步，一拳就把这个管理砸到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但随后那些工人又继续工作去了。

“你们看那些人是不是还在背着矿石，明明已经没人在赶着他们了。”路德说。

学生们看着缓慢前行的运矿队伍，发现那些工人的神情和刚才并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做着和驮牛一样辛苦的工作，缺连吃饱都不能。”路德道，“即便如此，他们也不会反抗。知道因为什么吗？”

学生们若有所思。

莎黛再次率先说道：“是因为压迫他们的是英雄的后代？”

路德笑笑，不可置否，“你们知道这些工人里有多少信徒吗？”

学生们齐齐摇头。

路德叹了口气道，“有三分之一都是呢，以后还会更多。”

路德领着学生绕开队伍继续深入工厂。他们看到有光膀子的工人不停歇地把煤矿扔进大大的炉子里，煤粉让他们黝黑的脸显得肮脏；有工人吊在炙热炉子上方，把矿石放进冶炼炉里，如果一不小心掉下去定是尸骨无存；他们还看到有工人因为休息了一下就招来一顿拳打脚踢；还有一些工人突然倒下，不知被抬去何处……

接着他们又去参观了木材厂、酒厂、玻璃厂……参观结束后，路德带着几个学生到一家小餐馆坐下点了菜。

“今天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你们应该记在心里。”路德说道。

一直沉默寡言的艾诺突然说：“哪怕没有恶魔，平民的生活也一样很艰难。恶魔的存在反而让他们连想到反抗都要感到羞愧。”

“所以老师你打算怎么做？”霍乌伦这时候问道。

五个学生都看向路德，希望得知他的想法。

“我啊……”路德思忖片刻，“打算让反抗变成一件正义而平常的事情。

“为什么？”霍乌伦下意识问。

“因为那是它本来的模样。”路德答道。

吉米说：“就像人类抵御恶魔，本来也是一种反抗。”

“所以该怎么去想，怎么去做，我希望你们可以自己想清楚。”路德认真地说道，“因为你们都是善良的孩子。”

这时，服务员也把餐饮端过来了，几人便停下了对话，开始用餐。

吃饱喝足后，路德对几个孩子说：“我已经把放在你们身上的力量给收回了。”

“啊？”

凯锡恩的反应最大，“我还想要老师的保护啊。”

“看似有好处的东西有时候也会害了你们，”路德说着了眼艾诺，“有些东西你们已经不需要了。”

艾诺的眼神连忙躲闪开。

“走吧，回学院。”路德走到前台结账，带着学生们离开了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