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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芷慕一进去,一眼便见着了泪眼婆娑的母亲。
众人一见她进来,短暂的停止了争执的声音。
窦芷慕先对上头的祖母霍氏请安,接着对着各位长辈一一行礼。
霍氏面色稍霁,道:“慕姐儿,快到祖母身旁坐下。”
窦芷慕依言走了过去坐下。
她这才抬头往厅下望去,见她父亲窦骁奇手中抱着个四五岁的孩童坐在左侧下首,身旁还坐了一位一身素色容颜娇美的女子。
而她的母亲徐氏站于厅中,正气愤的望着她的父亲。
徐氏生下窦芷慕后身子便不怎么好,因此窦芷慕在祖母霍氏的跟前比较多。
她很不赞同的看了徐氏一眼,用如此的态度对自己夫君实在不妥。
窦骁奇漫不经心的望了徐氏一眼:“轩哥儿是我窦家的血脉,是肯定要入我窦家的族谱,还有素娘,这些年辛苦养育孩子,我打算抬她进门为贵妾,你莫要闹。”
徐氏眸中破碎,颤声道:“我闹?皓哥儿去世才不到半年,难道他便不是你的血脉了?这么些年,我即使身子不好,但操持后宅,侍奉婆母,哪一点做得不好了?啊?你说呀,为什么这么对我?你求亲时,不是自己说的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窦骁奇面色有点不自然:“年轻时说的话如何能当真?你看京都稍有家产的人家,谁人不是三妻四妾的,日后我许还会再纳几个妾,你如今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好,我总得为窦家子嗣着想。”
徐氏冷笑:“窦家的家产怎么积累的你忘了?若不是我用丰厚嫁妆与我母家的扶持,你觉得凭你窦家曾经那漏雨的屋子,是如何能成为京都有头有脸的人家?”
窦骁奇面色难堪,霍氏一拍桌子,厉声道:“徐氏,你是越发不把我这个婆母放在眼里了,所谓出嫁从夫,你既嫁入我窦家,本就该一心为窦家,这是你应当做的,如今做出这幅委屈的样子给谁看?你作为窦家主母,自己不张罗着给爷们儿纳妾伺候,逼得我儿找个可心人还要偷偷摸摸的,你可会反省?”
顿了顿又道:“轩哥儿是我窦家血脉,我是不会让他流落在外的,罗氏抬为贵妾,此事就这样定了。”
徐氏面色一白,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为自己这些年不值。
窦芷慕内心很不赞同她的母亲,但作为小辈,她不能出声斥责徐氏,只觉母亲当真糊涂,怎能在祖母面前如此疾言厉色?
徐氏望了一圈,面色难看的婆母,一脸无所谓的丈夫,窃喜的外室,看好戏似的二房夫妻,以及一脸淡漠的女儿,眼眶突然红了,顿觉人生无意。
一位价值快被榨干的妇人,一位还未从失子之痛中走出来的妇人,被夫家人如此对待,恨意漫上心头,她的眼睛狼似的望了一眼窦骁奇手中的男童,只想毁灭这个世间。
作为拥有一世记忆的窦芷慕,一见她的神情便知不好,她这是同上辈子一样要抱着轩哥儿同归于尽。
她赶忙站起身,在徐氏即将靠近轩哥儿时跑了过去抱住了徐氏。
此时她也顾不得自己作为女儿,作为小辈,在她心中只觉徐氏太过恶毒,居然连窦家的血脉都敢残害,对她极其失望。
脑中突然响起多多米的声音:【亲,系统现在要派发任务哦,宿主今日必须促成您母亲与父亲和离。】
多多米也不与窦芷慕说道理,毕竟这人思想被茶毒了这么多年,一时也无法改变,只直接下答命令,徐氏如今这个状态,只有离开窦家方能活下去。
窦芷慕瞳孔俱震,她听到了什么?和离?还是让她这个女儿来促成,这是多离经叛道又大逆不道的事。
她不想理会多多米,觉得它不可理喻。
她张口对徐氏道:“母亲,您不……”
后面的话却被系统打断,:【宿主不可以说出伤害您母亲的话哦,否则将启动惩罚。】
窦芷慕对多多米恨得牙痒,自己怎就伤害母亲了?不过是与她说道理罢了,虽则多多米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但她并不感激她,自己又没有遗憾,无所谓重生与否。
她不理它,张口欲言,身上却突然如万蚁攀爬般,密密麻麻的痒意充斥全身,她尽量控制着抽搐的身子,忍住伸出手去挠的欲望,她从小祖母便教导她人前需得体,但身上太痒了,她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嘴唇轻微抽动着,眉头皱得死紧,她快要疯了。
厅中众人并未看出徐氏所为是为了与那孩子同归于尽,毕竟他们没有前世记忆,而从前徐氏人又温和善良,只觉这母女俩有点莫名其妙。
系统的惩罚还在继续,窦芷慕已经快要受不住了,徐氏与她离得近,很快便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虽则这个女儿先前的淡漠伤害了自己,但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心中自然还是担忧她的。
徐氏紧张的问道:“慕姐儿,你这是怎的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窦芷慕哪里敢张口,这一张口恐怕脸便要扭曲了,在即将要奔溃时,她在脑海中大声对多多米道:“你快停下,我让他们和离就是。”
多多米这才满意的收回了惩罚,窦芷慕全身的痒意如潮水般退去,她呼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总算是活过来了。
即使她觉得母亲所作都是不因该的,但被系统束缚着,为了不再次受到惩罚,只得服从系统。
严格意义上来说,多多米觉得窦芷慕算不得是个圣母或是恋爱脑,她只是太过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她希望别人提起她时都是夸赞,觉得这才是成功的人生。
多多米觉得与其说是要矫正她,不如说是让她找回自我。
窦芷慕站定,转身面向窦骁奇:“父亲,请您与母亲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