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瓶想着,不免心里打鼓,也不去窥探,忙收回了目光,专心致志去吃面前的吃食。把那乳饼都撕了泡在粥里,跟咽药似的匆匆吞了下去。吃干净放下了碗,她灵机一动,忙推说洗手,不等裴容廷回应,跳下床榻便往外间去了。
夜风吹过走廊,她穿着纱裤,竟也觉不出来,底下只是凉飕飕的。
方才他那器物还涨成那样,像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过了也就一炷香功夫,怎的又生出赏月的兴致!
可这迷药劲儿上来,她便没了拒绝的能力,扶上一旁的花罩,下意识地点了个头。
蹑手蹑脚进了外间,银瓶点了只蜡烛,蹲在地上偷打开一只朱漆箱,从毡包里翻出一条紫绉纱汗巾儿,那上头拴着只银色的穿心盒。她血气上涌,把盒儿在手里攥了半晌,到底咬了牙,打开拈出一粒粉色的小药丸,拧着眉,仰头干咽了下去。
她虽精神混乱,却还
裴容廷走在前头,先出了门,银瓶由着人披上了白绫袄儿,也恍惚跟了上去。
nbsp;银瓶记得那天在花楼,她闯进他的怀里,他也是如此的神情。
外头的确是好个月亮,只是太大了些?她双眼迷离,眯着眼睛看,那月亮模糊成一片,就和她脸贴脸相对着。顺着穿廊走,分不清东南西北,简直是九曲回廊,走不完的回廊。耳边是裴容廷的声音,断断续续,也不知说的是什么,那声音素日听着明明是那样从容温润,这会儿也不知如何,他的言语,他的气息,都像有什么东西捣着她的小腹,一股子痒酥酥的热气打内宫直往下走。
这个弯转得未免也太快了些罢?!
这要求实在出乎银瓶的预料,她努力想要揣测裴容廷的想法,然而还不等绕过这个弯儿,身子里却渐渐生出一团火来。
果然方才她闹着要吃粥,生生打断了,还是惹了他不痛快罢?
谁知她才一打帘儿,正好和裴容廷撞了个满怀儿。银瓶吓了一跳,抬头,却见他站在她跟前儿,竟已经恢复了那整衣束带的模样。被她撞了,正一手扶着她,一手去掸自己的袍子。银瓶一愣,忙叫了一声大人,顿了一顿,方怯怯道:大人您要走了吗?
她脸上一热,身不由己地站住了,并紧了腿儿。
撑着一口气,实在难为情,不想倒在裴容廷怀里,因此把他的肩膀一推,宁可整个人从穿廊上折了下去。裴容廷也唬了一跳,忙欺身拦住她的腰,用力一拽。他虽文官出身,也是在战场上临危受命过的人物,很有些上马下马的功夫,好歹把银瓶又卷回了怀中,却也摔出了她袖中的紫汗巾。
那装着香药的小穿心盒儿,滴溜溜滚了一圈,就倒在裴容廷脚下。
裴容廷顿了一顿,单手搂着早已汗湿了的银瓶,又弯腰拾起了那小盒儿。
启开它,先闯入眼中的倒不是那粉色的小药丸,而是那盒儿内芯上画着的两个光赤条条、抱在一处打架的妖精
是春宫图。
银瓶于星眼朦胧中瞥见,涨得面皮儿都要涨破了,伸手就要去抢,却被裴容廷轻而易举地躲过了。他合上盒儿,看向了银瓶,心里有了个影儿,便不由得沉了脸,肃然道:同我老实交代,你怎的把自己作践成这样。
我,大人银瓶倚着他宽阔而坚硬的胸膛,男子气简直要从四面八方将她淹没,每一次的呼吸起伏都能引得她浑身也轻轻颤抖起来。她有心寻个妥帖的借口,可人赃俱获,再加之她如今这有赛似没有的脑子,银瓶也只有实话实说的份儿。
嗫嚅了两声,她终于和着啜泣吐露了出来。
大人当奴想吃这劳什子么!可大人天生、天生养得那般、那般大,奴只怕折了这条命也未必受得住。银瓶也并不算是爱哭的人,但许是那药吃得太多了,又或许是周身欲焚的颤抖处宣泄,索性化作眼泪,愈发抱着裴容廷的手臂,把心事全呜咽了出来,还连着给他出馊主意,我知道大人您也不舒坦,可是奴要不大人、大人您再买一个得了,您也别卖了我,别把我推回那牢坑里头去别的不成,笙管笛箫,海盐南调,我倒都、倒都会的将来新奶奶来了,我天天陪着她解闷儿
裴容廷听着她在怀里胡言乱语,一开始是骇然,听到半截儿又有点忍俊不禁,可唇角还没弯起来,心里又像给针刺了一样。
顿了半晌,他到底凝出一缕苦笑,叹了口气,在穿廊的阑干坐了下来,把大汗淋漓的银瓶打横抱在怀里,抽出自己的汗巾给她沾沾额头,看她还在喃喃呐呐,知道还糊涂着,索性拨了拨她的脸颊,咬着牙笑道:好傻子,卖了你?你倒残忍叫我剖心剜肚地卖了自己的心肝儿!
银瓶当然是知觉。
她嘴里不识闲,说到口干舌燥,渐渐也没了声音,只是那团火终于从里到外烧到肌肤上。热不可当,纱衣摩挲着皮肤,也像是刀刮一样,她摸索着就要去解衣裳,才剥掉两只盘扣,雪白颈项登时露在裴容廷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