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了一会,张破笑嘻嘻地从包里取出一包物事,捧至飞鸿面前,边拆边道:“姐,我把安妮她们寨翻了个遍,也找不到称心的礼物,本想就此算了,突然,远远看见山前长着一片太阳花,真的非常好看,便没犹豫,请寨民教我取了种子带回来,送给你。”
安妮抢白道:“你呀,就是不听劝,龙姐姐家哪还有地方给你种别的花?”张破道:“现在没有,以后总会有的嘛。”安妮还想说等以后有地方了种子早死了的话,忽闻外头有人高喊:“飞鸿,飞鸿!”
于是众人齐出门外。但见花田里青红一片站满了学子,领头一人更是丰神俊逸,仪表堂堂。胡闹见了两眼直放光,情不自禁高呼:“骆乘风!”
那骆乘风手捧鲜花,见飞鸿出来便径至门前,单膝跪地,向她道:“飞鸿,你我相识十余载,我虽见你拒绝了千千万万的追求者,但我不同啊,我的人,我的心,想必你是知道的,今天给我个机会,许你一生幸福!”说着亮出一枚大钻戒,一看就知价格不菲。紧接着,青红人群里响起浪潮般的呼声:“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面对此情此景,胡闹自不必说,大春懵懵懂懂,安周贺们的小女孩心思被勾起,都笑盈盈地望向飞鸿,却见张破背在门后偷笑。张破见被发现,连忙转进屋里,安妮小美随即跟上。
飞鸿自见了骆乘风后,一直秀眉微蹙,等听完他的告白,眉间反而舒展了,脸色却骤然变冷,目光只盯着花田里的学子,然后以一种比冰河世纪还要寒冷的语气道:“过去因你是校董,我一直听何院长的,不为难你,只跟你说别来找我,你值得更好的。现在我只有一句话,滚,不然杀了你……还有你们,想被烧成花肥吗?”
乍一听,不论胡闹贺萱,还是骆乘风和学子们,个个惊愕得反应不过来,直到有人发现脚底下窜起紫色火苗,方才醒转。没想到龙先生居然来真的,这他妈谁还敢不跑?
须臾工夫,一大群人便溜得影踪,独留下他们偶像尬在原地所适从,想必其内心正深度怀疑这所谓的饭圈到底还牢不牢靠。其实嘛,不论什么圈,有命浪才叫饭圈,没命玩那是花圈。
没多久,紫焰便在花田里蔓延开来,窜到了一人之高,就像一群紫色的精灵在跳舞,把好的坏的花儿烧烬了,发出哔啵哔啵的声响。张破们闻声而出,吃惊之余,却见飞鸿正缓缓步入火中。蓦地里,天空响起一阵短促的闷雷声,紧接着天色骤暗,细雨绵绵而至。
骆乘风早跨进门廊避雨,与众人一道望去,竟都痴了。但见紫焰渐熄,飞鸿独立于天地间,彷佛遗世的仙子欲乘风归去。大伙不禁心惆。细雨打湿了她的衣襟,也打湿了他们的眼睛。
又不知过了多久,应够把梦做完了罢,众人惊觉春风拂槛,携来淡淡清香。飞鸿回眸一笑,道:“破儿,咱们重新把花儿种上吧。”
蛾,从破蛹起便不知道自己被人类称之为“蛾”,更不会知道“光明”“理想”“燃烧”“自取灭亡”等等词汇的意义。对它们而言,这些都是以一个个振动的音符出现,与那数个风雨夜的雷鸣没什么不同。当然,它知道“光”的存在,那是基因赋予的悸动。
前方就有光。
于是蛾尝试它破蛹以来的第一次扑翅,它飞到了另一侧的岩壁上,离光近了五十个蛹长。它停了一会,又向上爬了五十个蛹长,发现这偌大的黑暗空间里确实只有一处光,于是它决定奔赴。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蛾对接下来的飞行有了更多的信心,但它才张开翅膀便又停了下来,因为它感觉到了另外的存在,是记忆里那些发出奇怪音符的存在。
“你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弱么?”
蛾听到了第一段音符。它觉得这个振动不算有力,它不知道那些存在把这种“不算有力”叫做“苍老”。接着,它等了很久才又再次听到新的音符,还是那个振动。
“因为你恨的不够。”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一直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个误,了,世界才是个误!”
突如其来的高频振动是蛾始料未及的,但它立刻就知道了这里有两个存在,而另一个存在明显年轻许多。是的,它懂得以振动的力度来判断年龄,因为它的族群也有同样的规律。何况它还从那个振动里感觉到了亢奋,这也是低龄的特征。
“你应该明白‘秽’字给你的定义,而你居然甘愿承受。多么愚蠢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变强的方法,而你也只要记住一点,那就是你没有,你论做什么都不会,的都是别人。明白了吗?”
之后过了许久,蛾再未听到新的音符。或许那两个存在已经离开,但能确定的是,光闪了一闪,似乎随时也有离开的可能。于是蛾终于重新扑动翅膀,向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