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转角相逢(1 / 2)

大二,要开学了。

八月二十八号,傍晚,熟悉的卧室变得空空荡荡。

他朝着父母挥了挥手,坐上了驶向火车站的三路公交车。

第三次离开家,长弓隽铭更多了些感触。

“好男儿志在四方?喔,别开玩笑了,像我这样的混子就应该报省内的学校,充其量,报最近的云贵之地的学校啊···玛德,山东太远了,既没有直达高铁,还没有直达飞机,好吧,就算有高铁我也不会买因为太贵了,有飞机我也不会坐因为我恐高。”

“吃惯了南方小城的饭菜,鸢都的美食确实难以应付我的口味,或许对于北方人实属一绝,可是北方的辣椒,踏马的是甜的啊!我找了整整一年,终于在二餐三楼找到了一家新开的正宗云南过桥米线,还有学校北门的牛肉板面,配上我的营山红油与小米椒,味道还算不。”

坐着公交车,他一边想着又是告别干锅鸡欢辣虾冒菜米粉凉面,一边想到了北方的生活;还好,这一年自我改善了不少,成功把北方‘打造’成了半个南方。

他看着渐渐黑暗的天空,想着未来的生活,想着在小城欢快的暑假。

“这段日子,真是过得太有趣了;这个暑假,比过往更值得回忆。”

“可惜,祝同还是直接去上学了,可惜,只有明年才能相见了。”

“还想去那找找她···若是我俩坐的同一趟火车就好了,但我俩的火车方向至少是个钝角吧!”

对了,他不是要做四十八个小时的火车么,应该是二十八号的早上出发,三十号的早上到达才对?为何今日的青年,是七点有余才出发?

原因他,他看着黑夜,忽然想到了大一下回来的时候。

大一下学期,不知为何抢火车票抢得更加激烈了,他花了超过一周的时间用了各种手段都没有抢到硬卧,不仅硬卧,他还忍心点了软卧,但软卧也没有!怎么办,硬座还有又坐硬座回去,当然不!

稍稍心慌的他开始思考返乡的计划,实在不行,在鸢都多待几天?不,早一点回去早舒服一天!那么,我多花点钱,买起点站到终点站的火车票怎么样,有了这个想法的青年立马去办,结果,从青岛出发到锦城的硬卧软卧火车票,依然显示为零。

这么狠!

都不能让我在锦城驻足的?

对了,话说我为什么要去锦城?哦,锦城有我几个远方亲戚,如果我在路上遇见了些麻烦什么的,或许还可以找他们帮帮忙!可能性几乎为零,但选锦城作为中转站也有此想法的原因。

那我为何不换个中转站呢?非要坐四十八个小时才行?

有了第二个想法,长弓隽铭上网百度鸢都到小城的中转站了,不百度不知道,一百度吓一跳:中转站,多达十五个!

他选了许久,综合了有车票、中转时间长短种种因素,选了郑州作为中转站,中转时间为七小时有点长,但前后两趟火车分别是十五小时与十一小时,算上出发与回家时间总共三十六个小时,比起四十八个小时少了半天啊!

而且,两趟车的硬卧都容易买到,坐硬卧,不比坐硬座香么?即便只买到一个硬卧,洒洒水坚持坚持,不就回到家了么?

故而,大一下的青年坐了两趟硬卧回家,虽然身子因为水土不服还是躺了一天,但总比坐硬座的卧床三天好了许多。

“这一次,为了省钱,从小城到郑州我买的硬座之后买的硬卧,先苦后甜,等上了第二趟车,就可以躺到鸢都了。”

大二上的返校,长弓隽铭为了买vtzf2从车票里省了一百元钱——十一小时的硬座对他算不上什么,之后到了学校睡的还是上床下铺的铁板床呢,真男人,就要睡硬的。

就这么,随心想着,长弓隽铭随着公交车渐渐靠近了火车站。

——

“多一个白天的时间,还能和亲朋好友聚聚,或是玩游戏、打打扑克,或是在临走的时候与他们告别。”

“时间充足,我都需提前取票,若是早上出发的话,我恐怕得选个时间提前把火车票给取咯。”

进了火车站,长弓隽铭并未向进站口走去而是慢悠悠地走向售票站,进去之后,依旧是慢悠悠地取了车票,走向了售票站的大门。

大门处,有四个通道,他人或许选的第二个第三个,他则是喜欢走最短的路线,选的最为靠近进站口的第一个通道。

他走了过去,走到了转角处,潇潇洒洒地即将跨过大门,可是,就在这时,一个女子忽然从转角处出来,与他碰了个照面。

‘还好,是个女的不是一个男的。若是美女可以与我来个亲密的接触,若是丑女,那长弓某人一定得学仙人瞬移离开···唔,这身材还挺不的,身高也还行,虽说没看清脸蛋但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在下冰清玉洁还是避开好了。’这么想着,长弓隽铭下意识地侧着身子,与大门差不多形成了一个直角,另一个女子也侧过了身子但不如他反应这么快,倒也转过了头。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他的心中升起了熟悉的韵味,但没多想这种奇怪的熟悉是何原因,走出了售票站。

她呢,则是忽然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看着停顿了不到半秒又继续潇洒前行的青年;她转了身子,注视着渐渐远去的青年,几秒后,青年驻足似要转过身子,她也收回了目光,朝着售票站里走去。

“是她!”长弓隽铭心中出现了花想容的身影,虽别一年,她比起高中时候似乎成熟性感了些,但脸蛋的变化却不明显,“大概就是她吧!不过,她为何出现在这里?”

“我应该没有看。”他驻足原地,疑惑了一会儿,看向天空,可是,身后持续着的目光给了他熟悉的感觉,很久没有感受过了啊,比起高中时候多了温柔与伤感,“应该不是她吧,花想容不是小城中人,如果是我,我可不会从故乡来到小城,又从小城坐火车离开。而且八月二十八日许多学校都开学了,我们学校开得晚,我也是掐着最后一天去的——三十号便是星期一,我清晨刚到,便需要去上课。”

“希望,不是她吧。”他感慨一声,在没感觉到目光之后,终于是朝着售票站的转角看了过去。

售票站的附近,人们来来往往,虽是零星,却也像是星光漫布了整片大地。

一个青年握着女子的手有说有笑,老夫老妻们中间隔了数十厘米的距离,兄弟伙追逐打闹着从售票站跑了出来,还有带着孩童的家长···众人之中,唯独没看见她的身影。

“兴许,是我看了吧!”

他从原地启航,但却并未径直走向进站口,而是随心走到了进入火车站的附近——要离开小城了啊,今天,是今年在小城的最后一天,他还想多看看小城,在这多留一会儿。

思乡之情,在离别之日,汹涌澎湃。

可你若问青年难舍小城什么,答案自然是,‘还用说么,当然是好吃的啦!’

如此想着,他也看着夜空,面朝来时的路,似是春暖花开。

某时,一道清风拂过他的身旁,他轻轻动了动鼻子,而后,仅仅只有十度左右的余光给了他惊讶的感应——曾经熟悉的身影从他的身后跑向进站口,是她。

他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决定转身去看看那人是否是她,他转了身子,看见了,看见了成熟了些的她已是在进站口检票,看见她朝着周围看着像是寻找着一人;她进去了,又在玻璃墙后朝着候车厅里看了过去,没发现那人,她又朝着外面看了看。

看见了他。

她停了下来,驻足原地,望着他。

他感慨一声,转过了身子,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八点四十的火车,我还是来得太早了些,或者应该怪三路车开得太快了吧,如今,八点都没到。”

“所以,我要出去玩玩么?”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需刻意避开女子,“罢了,玩着玩着,恐怕会耽误了上车时间,所以,我待会还是进去吧!”

时间悠悠,八点左右,长弓隽铭走进了候车厅,知道自己在一楼候车之后,看了拥挤的人群零星的座位一眼,并未走过去。

如果,是以往的他,或许会找个空位置坐下,亦或是坐上按摩椅享受十五分钟到半个小时的按摩,或是提前些去排队;可是,今日的他看了看人群,依然是不想直面女子,也论原因是因为怯懦或是畏惧,亦或是心中的偏激与自我的决断。

他看向附近最为隐蔽之地:检票口的附近,有一片空地,空地两侧的左右有栏杆后侧有玻璃像是三面镜子,斜上方还有一部步行扶梯与电梯,为这片空地遮蔽了视线,他能发现是因为他视线太好,其他人即便发现了,也不会坐在空地上吧。

他走了过去,瞧那地面清洁便直接盘膝坐下,将二十六寸的旅行箱往地上一放,又将羽毛球包平铺在旅行箱的左侧,拿出了手机,看了看消息之后忽然想起故人,便给她发了消息。

“云姑娘,你知道花想容读的哪个大学么?”

“不知道。”云霄月很快回了消息,“长弓,你问这个作甚?难不成发生了什么?”

“是的,我在火车站里遇见了她。”长弓隽铭回道,心想今日难以知晓花想容读什么学校了,但他也并知晓必要——高中毕业的时候就没关心过,此时试探性地问问,也只是试图通过她读的大学分析两人是否可能在同一趟车上。

但是,前往或是路过郑州的火车近两个小时有三趟,他选的第二趟,不选第一趟因为需要更早离开小城,不选第三趟是因为那列火车绕的距离更远中转时间更短,虽然也仅仅是两三小时吧,但重点是票价,票价贵了五十!

对于要买高端球拍的长弓隽铭而言,八点上车与九点上车并区别,下了车,兴许还能在中转站附近转转玩玩,可是五十么?我有这个钱,不去火车站附近的网吧打几把亚索不买个阿狸的皮肤,在火车上干等?怎么可能?

长????????????弓隽铭内视心田,觉得心境有所波动之后,点开了酷狗听着老歌,也就在短短的操作之后,云霄月回了消息。

“要不,我帮你问问?”

“不用了,总归是过客,没有问的必要,我想她应该有了属于她的另一半,我长弓潇洒一生倒也是孤家寡人一个,还是别给她制造可能的麻烦了。”

“好吧,那我不问,”她又回道,“只是,我似乎觉得你心中有了些感触?是因为未曾拥有么,看见了她,你的心中产生了些想法?”

“这等突然的重逢若说没有感触,断然是没有可能的,只是很少,如同一粒沙子一般微不足道···更多的是感慨命运吧,我亲手斩断了与她的缘分,却是与她在此遇见,更是在我心有所感的转角处相逢···她并不是我这的人,却在同一座城市同一个地点与我相遇,使我不得不感叹命运常,也像是在被命运所捉弄。”青年将心中所想化作文字,“冥冥之中,我感觉有双手要续上我与她的缘分,可我不想;如果新的缘分注定存在,即便是捆仙绳索,我也要将它斩断···”

曾经,少年的他在转角处与她相逢,却是相逢言;如今,青年的他又在另一个转角与她相逢,依旧匆匆。

我写了一首《人生的路口,不为你,只为我。

这首诗,是我与你相识时候写的,不因为你,而是因为她,或者说因为我自己,在雨天欣赏了人来人往。

相逢言,离别恨,那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我还会和你走远。

可是,相逢言,离别恨,却是为我注定了未来的命运么?

“如今,我坐在检票口附近的人之地,没有人打扰,等着上车就好了···我的心境的确有所波动,所以我希望这等像是煎熬的时间快些过去,只要上了车,至少,只要上了前往鸢都的车,那我必然和她不会再相见。”青年想着,回了消息。

“那我还是帮你问问她吧!”

“不用了。”

“那换个方式怎么样,我还加了她的微信,我想,翻翻她的朋友圈与空间,总是能找到蛛丝马迹的···相信我,我可不会主动续上你们的缘分。”

“云姑娘何须如此,老夫不过说说罢了。”长弓隽铭内心揶揄一句,发了消息,还没继续说的时候,发现云霄月发来了三个字。

“我去咯!”

好吧,你去就你去吧!

得伊人如此,夫复何求?

长弓隽铭觉得心境平复了许多,虽有不平,但也有了真正的欢愉——是啊,最为本质的友谊源于真正的朋友,真的朋友永远只有少数,认识一个,便是三生有幸了。

我一生的朋友有哪些呢?芸布衣是,云霄月是,冷以烟,雷灵双,还有她与她···龙龟大概也算一个,不,他不是人,他是狗。

蒋奥是棒不是人,洪格是爆炸头,大雄哥是肥肉,杜少苟是狗。

不多时,云霄月传来了消息,还发来了截图,“花想容读的是郑州大学。”

郑州大学?那好了,同一辆车的可能性真不小,不过即便同一辆车也不可能同一节车厢吧!路程时常有十一接近十二小时,在能够买到卧铺的情况下哪个女生会买硬座呢,即便买了硬座,硬座车厢何其多也,怎么可能在同一节车厢呢?

本来在同一天晚上同一个车站的售票站转角相逢已经是极小概率的事件了,之后,不会两人都坐的硬座,还是同桌吧!

阿伟,我模糊记得我和花想容只当了一学期的同桌,后来的位置,至少隔了三排好吧!

还隔江相望!

这么想着,长弓隽铭还没有回消息,却又是感到一道深邃的目光。

是谁!

他整个人变得警惕而认真,因为从这道目光中感受到了深邃的深意,说不清道不明;他连忙抬起头,也伸出手将旅行箱和羽毛球包往自己身侧挪近了点点;他看向她,与花想容在空中对视。

一时之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他的眼眸中只有她。

这是一个轮回么?那一天相识的时候,他的眼中,似乎也没有他人。

那一天,她的灵动眸心,印入了他的心间。

那一天,他将有关她的印象,抛弃到了荒田。

···

对视良久,青年轻叹一声却是没有声音传出,他将双手从羽毛球包与旅行箱上收回,恍若事发生一般低下了头。

不敢与她对视,让她发现自己内心的不平,还是对命运有了不爽,想要斩断这等突如其来的缘分?

他的神色,很平静,自始至终;他看见她的刹那是平静的,平静中带着一点惊喜一点惊讶一点感慨一点犹豫;他看着她的时候是平静的,平静中有着淡淡的心绪;他埋下头的时候是平静的,平静地宛若一根枯木,没有春夏秋冬的分离。

“这是命运么?”

“我都坐在了如此隐蔽的位置,却还是被你找到了。”

“不过,我并不想续上我们的缘分,即便你过来,仅仅是打个招呼,或者是为了那天不圆满的结尾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一切,都结束了啊!”

“我的世界里,早就没了你的位置。”

“再见?后会期?”

“如今,已经没有了说的必要了吧!”

“缘分,断了!我不会续上来,希望你也别走入我的世界。”

“那般的话,过往是什么样子,今天就是什么样子。”

他内心喃喃,感受着不变的目光;他静静地看着黑色的手机屏幕,等着她的离开。

某时,她终于是叹息了一声,静悄悄地离开了。

···

“欧尼谢特!她走到我的面前,”良久,长弓隽铭回了云霄月的数条消息,“她盯着我,就像是,就像是。”

想了一会儿,他想起了少年时候看过的黑猫警长,发了消息,“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耳朵竖得像天线,听的一切可疑的声音···”

“我还以为这么久你不回消息发生了什么呢,不过,也是发生了些什么吧!”云霄月立马回了消息,“但你还能开玩笑,表明你心态挺不的?”

“她看着你,然后发生了什么?”她又问道。

“我当然也看着她啊,之前我和雨少女不是说了么,只要有一个人盯着我,但凡有点深意,我便能感应知道——所以我马上看向了她了啊,对视了一会儿。”

高中的某一天,长弓隽铭向身边人炫耀自己有着蜘蛛侠的感应能力,一分多钟后,身为当时他的同桌的雨少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都盯着你一分多了,你还是没有反应啊!’

闻言,众人大笑,长弓隽铭尴尬地摸摸脑袋,想了措辞,‘因为我对你没有防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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