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下,开学了。
如之前所说,长弓隽铭比起高中时候低调了许多,除了打羽毛球因为打得好、性格佛性随缘、长相比一般人帅气等等原因受欢迎了些以外,其余时候则是默默闻了。
上课?大一下的科目除了体育还有九门,课程变多了——不逃课时候的少年藏在最后几排,或是做着自己的事,或是随时准备逃课;高等数学(下)的课他虽是在听天书但逃地很少,原因就是高数老师人非常不:讲课讲得好,经常回答学生们提出的问题,善于与学生们互动···寒假的时候长弓隽铭心血来潮对了高等数学(上)试卷的答案,发现自己基本全,然而,即便这样卷面分也有十七分,总成绩也有五十一。
挂科了,不能怪老师啊!怎么想高数老师也是往多了打,只能说自己不努力。
那,那几个作弊还没考过的渣渣是怎么回事呢?不去想了,说起渣渣意义。
其他的课程除了英语课几乎换了老师,他,课程不一样了老师也得不一样吧,精通一门的老师不少精通两门的不多,教两门的零星少有,哪个大学老师闲里偷忙?
故而,长弓隽铭采用低调的战法,准备了一系列的逃课计划。
课程太多了没办法啊,我要打球,要参加比赛,我要写诗,我要喝茶,我要···我是个混子,不能把上课的时间全部消耗在学习上。
选修课呢,少年自然也参加了的,某些选修课上了几次没有意思他便不去了,中华诗词文化的选修课挺有‘趣’的,他一直在去;不过,偶尔吟诗颂词的他也从未展示自己,只是默默地听着课罢了。
今天,天是阴的,长弓隽铭放学后先在体育馆打了打,又在风雨篮球馆里运动了一会儿,直到七点三十。
——
结束了,他与几个球友走向门口,或是准备回宿舍,或是准备去上选修课。
“如今吟诗颂词,似那过去,心有所感时候才会即兴一首。”
“也不似那过去,因为写写打油诗的时候少了,如今所写,皆为精粹,也更得我心。”长弓隽铭一边想着今晚的选修,一边想着吟诗颂词,耳畔,也响起了球友们的声音。
“不知道今天晚上还上不上选修啊,这么晚了,群里还没有通知!”
“没有哪位英雄好汉提示提示?”
“你看我运气就不,今儿个雨大,选修课不上了哈哈!”
“要不,你自己发一个?”
“哎,等等,有人发了。”
“老师怎么回复的?”
“还没回复。”
“那看来你还是要去上选修了。”
“不,我掐指一算,老师看见消息之后肯定会说不上的,你要知道,我这老师脾气很好,舍不得学生淋雨的。”
是的,临近七点的时候天空里下起了瓢泼大雨,风雨篮球场有些年代了,在被雨水淋了半小时后,有些地方终于是漏水了。羽毛球场还好,篮球场则是泡水了,这时间也正好应该离开,所以打羽毛球的青年们便准备离开了。
闻言,他也看了看手机。
“同学们,今天的选修课暂且取消。”
几分钟前,诗词文化选修课的老师在群里发了今日不上课的通知。
那么,就这么回去吧!我虽是骑的车过来,但书包里也有雨伞,或是推着车走?也或是,将书包交给球友们帮着带回,自己在风里雨里一骑绝尘?
都行啊!
于是,青年们随意选了第一种方式,与身为学长的他们告别之后,看了看下着暴雨的路,看了看前方露天之地,想了想两三条没有遮蔽的街道,又缩了回去。
七点四十许,青年们等着雨变小了些后,终于是走出了风雨篮球馆,撑着伞,走向鸿德书院。
走到路口的时候,长弓隽铭却忽然停了下来——他看见选修课的老师一手拿着似有破损的雨伞一手拿着透明的文件袋,跑向了明德楼。
这方向,是去上课么?不过,选修课不是说的不上么?
他停了下来,身边的球友也便停了下来,十数秒后他发现他离着明德楼越来越近,也在明德楼前转了方向,哦,他真的是去明德楼啊!
他的心中,有了疑惑,朝着球友说道,“兄呆,帮我把书包放回A126吧!”
“这点小事,我自然会帮你,只是雨不小,你是要去做什么?”他问道,身边的另两个球友也有疑惑。
“去上选修课。”他笑答,朝着他道谢之后,又从书包里取了笔纸握在手中,朝着他们挥了挥手,撑着伞推着车,走向了明德楼。
他们虽有疑惑,却也不求甚解,看了一会儿青年便继续回去了。
他呢?
笔,放在了口袋里,纸张折叠数次与雨伞伞柄贴着,他走在人行道上,车轮在地面不少的积水中划过一道道水流···
——
不多时,他走进了教室。
教室里,一个老师,数个学生,分散地坐着。
他看向他,有些意外,又立马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朝着他微微拱手,走了进去,寻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讲台上,文人老师在纸上写写画画,讲桌上,还有一杯清澈的茶水···教室里,零零星星的学子们做着各自的事:随意数数,大概只有不到十个,没有人玩游戏,皆是在做着各自的事,或是看书,或是写着文章,亦或是写着诗词。
八点时候,文人老师清了清嗓子,讲了十几分钟课,却并非普普通通,更像是论道一般;讲完后,他便坐了下去,给了学子们自由的时间。
今晚的课堂并没有投影幕布,黑板上的行楷,龙飞凤舞,恢弘大气。
字字,体现着文人心思;词词,抒写着诗人心中豪迈。
如是写着诗人浩瀚的一生,如是展现了词人的雄心壮志。
学子们看了许久,心中有了感想,低着头,开始创作了。
青年呢?心中没有感想,但却有宁静的享受。
“窗外,风很喧嚣,雨也很大,方才还有雷蛇惊现天际···像是雨打芭蕉,在这初春的时候,让我感受到了胜过秋日的萧瑟,让我感受了冬日的沉绵。”他看向窗外,窗外一片黑暗,那昏黄的街灯似乎被风雨吞噬。
没有了光。
但仔仔细细看过去,空中的雨,好似是黑色的,隐藏了淡淡的光芒,空中的雨,是黑夜的颜色。
“没有光的夜晚,才是真正的夜晚吧!”
他感慨一声,又看向了室内,室内的学子们与文人老师皆是在做着各自的事,人打扰彼此,人打破宁静,此处的意境深邃而又悠远,像是将时光带回了故往。
故往曾经,大概也有如此的学堂,老师在上面写写画画,学子们在下面吟诗颂词,自得其乐。
亦或是文人君子欢聚一堂,举杯畅饮?
如他,泡了一杯青茗;如他们,虽那般古朴的茶杯,却也有保温杯瓶,偶尔也会打开,轻啄一口绿叶。
“此中之意境,谁能知晓,谁能体会?或许,只有文人的我们了吧!”
“会在风雨日静坐此地,我想,世上也难有几人。”
“此后的你们,会在各自的人生路上,走得更远。”
“我很幸运,选择了过来。”
他坐着,将纸张铺在桌面,那只秀丽笔呢,则依然静静地躺在裤包之中。
···
某时,文人老师走了过来,他靠近了,偶尔看看青年又偶尔低头思索几秒,一步一个停顿。
上官先生,是有欲说之言?
青????????????年察觉文人的到来,看向了他;或许是被他看着吧,上官先生随心走着,随缘地走了过来,问道,“你,是他么?”
他站着,他坐着,却是没有一点点的不对等,就像是好友闲聊。
“上官先生,不知你口中的他,是何人?”青年不解,问道。
“之前,我也开了中华诗词文化的选修,大概是三年前吧,一个大一的学生···他很喜欢写诗写词,在大学的几年里,他发表了许多诗词···如今,应该是大四了。”他看着长弓隽铭,虽是知晓他并非他,心中却没有多少波动,话语里倒是多了回忆,“他很有文采,写的诗词,使我惊为天人;他经历颇多,小小年纪比我的人生还要精彩;他很沉静,不想参与人世间的是是非非···只是某一天,他忽然不见了,可能是大四了去实习了吧,也或许,是我记了时间,他已经毕业了。”
“看见了你,我以为看见了他,你和他很像。”上官先生继而沉静道,“仔仔细细看的话,我又知道你们不是一个人了,但是,真的太像了,你的身上,有我熟悉的感觉。”
“同学,你写过许多诗词么?”他问道。
诗词,自然是写过了。
长弓隽铭自幼熟读唐诗宋词三百首,在小学时候便开始写打油诗,初中时候心灵萌芽,便抛弃了些条条框框,上了高中之后随缘写了数首,后来,也成功写了让自己满意的诗词。
对他而言,诗词是什么?
是心灵,是人生。
我写的诗词,名为寻心,名为悟道,名为红尘,名为摘星,名为摘叶。
曾经的我,或多或少还有着炫耀的原因,可直到如今,我早早地只为自己只为心中所感吟诗颂词。
写完了,我便让它放置书桌,打开窗,风起了将它吹落尘埃,也妨。
因为,它们在我心中有了神,是否有形,便不重要了。
“写了一些,不值一提。”青年于刹那间回顾过往,答道。
“以后,会坚持写么?”他笑了笑,神色上多了轻松愉悦与满意,还似有疑惑,大概是想知道青年写了什么诗词。
不过,当年的他,想给他说的时候他就说了,不想说的时候,任凭身为老师的他如何劝说,也用。
今日青年,亦是如此。
“诗词是我人生的一部分,胜过了吃饭睡觉般寻常。”长弓隽铭答道。
“什么时候会写呢?一月一篇,或是数周一篇?”上官先生笑笑,继续问道。
“心有所感时候,”长弓隽铭静静说道,看向桌子上空白的纸张,“若心有所感,论身处何处,我皆会泼墨挥毫;若是心中感,一年,两年,皆是不会动笔···如今吟诗颂词,皆为自我;如今所写,皆为精粹,也更得我心。”
“好!若是有缘,同学可将诗词与我看看。”
“若是有缘,学生定当如此。”
某时,上官先生坐了下来,与青年如好友一般论道。
胜过世俗的心思,飘荡在了整个教室。
飘向了整片天空。
风风雨雨,似乎多了清澈,多了潇洒。
某时,文人老师又重回讲台,坐了下来,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擦了擦双眼,感慨一切是否是幻象,亦或是。
‘我梦见了我的未来。’
想着想着,他感慨一声,却是没有言语;想着想着,他又是想起了几首早些时候写下的诗词。
···
有一首,是那三年的某天写的,那一天的少年心中有了些许纠结与犹豫,纠结需不需要在这么早的时候就踏出那一步,犹豫自己是否有坚定的内心与坚强的勇气。
他,没有给自己选择的机会,作出了决定。
回到家,他愉悦地笑了,他看着镜子中的笑颊,写下了一首《长天一笑。
“
《长天一笑
踱步尘世难入眠,向天一笑惊冬寒
临江横视苍江泪,沧海不知笑辛酸
一笑释泪一回首,一歌成曲一弹音
此生不悔人生路,纵使荆棘步步难
”
有一天,大致是在论道的时候喝了些酒水,云游了遥远的物外。
‘人活一世,总得有些醉梦时候,文人君子,也需美酒作伴。’醒来的少年回味了梦,继续感叹一句,‘那里,是摘星楼么,我似乎看见了九天之舞,看见了迢迢银河,看见了瀚海浮沉。’
回到人间,他忘记了周边的一切,取出纸笔,写下四句。
写完,他想了想它的名字,随意写下了有感二字。
“
《有感
繁华一梦使人愁,
举杯千觞忘烦忧。
醉舞尘世人不静,
空饮琼浆落黄流。
”
有一天,他与芸布衣对着对联,四七五六,对应穷。
某时,他写了春秋,给她看了;她写了冬夏,让他品析。
某时,他觉得四季皆有象征之意象,提笔写了春夏秋冬四字,而后为每一句补充了六字拂尘。
写完后,他看了看,满意地将它放在身前又平铺桌面。
好了,接下来就是命名的环节了吧,那么,是命名轮回,还是生死···可是,简单点,四季就是四季,若是再简单些,则叫春夏秋冬吧!
‘春夏秋冬太长,还是叫四季吧!’
于是,那三年里,少年又写了一首诗,名为四季。
“
《四季
春光和熙春风雨,
夏木长青夏日晴。
秋菊烂漫秋叶谢,
冬梅初绽冬雪聆。
”
高中毕业了,心有所感的他想为一个人写一首诗。
某一天傍晚,他一个人走到了松林之中,看着夏日松树,觉得那般地潇洒,松树并未开花,他却像是看见了落红一般,细细一想,原来是源于内心之舒畅。
‘松红潇飒,月华流淙。’
‘分别之后,何须相逢?何需离愁,更添几重?’
他轻吟着,穿梭于松林之中,待得月色苍茫,他走了出去,走回了家。
夤夜寂寥,寂寞的书房里却有着一盏白亮烛火,照着书桌旁挥毫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