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末。
一切,都仿佛回归了平常。
风波散了,情感了,缘分断了。
因果,灭了。
这一天夜晚,少年潇潇洒洒地躺在了床上,闭上了双眸。
梦境,生了,老成的少年又一次,修行于红尘梦中。
————
这是何处?长弓隽铭看了看四周。
这大概是故往城池之中的学堂吧,此时的他待在学堂之中的一个教室,从门窗往外看,这学堂颇大,有着几层楼高,而这几排似乎都是教室,自己所处的教室之中大约有五六十张桌子,到的人并不全部,但却也有三四十人了。
既是当下,也是旧年。
窗外,正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淫雨霏霏,连月不开。
“这雨,已经很久没有断过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忽然,耳畔有着一道声音响起。
他循着声音望去,发现一个拿着白色折扇的不知性别的青年出现在他身边轻轻的说道,只是他的面貌模糊不清,声音,也似是君子之潇洒,淑女之优雅。
“这是为何?”他问道。
“有人说,这天上的雨,是凡间的泪,有人在哭泣,所以,这天,便下雨了。”青年将折扇收紧,放在了腰间,说着说着,洋洋洒洒不疾不徐的走出了教室,不见了。
长弓隽铭想要去阻止一二,却最终没有迈开步子。
“天,在下雨;她,病了。”
长弓隽铭忽然感受到一阵蓦然的痛楚,但这痛苦却也很快的消失,现在的他亦是法掌握自己的行动,像是一个旁观者,体验着梦中人的一切。
他所化的男子在产生了一瞬之间的痛楚之后,内心却又平静了下来,若心灵是一汪古井,那么这古井,此时已是徐徐微漾,渐渐没了波纹。
长弓隽铭往着四处张望了,见不得那不知性别的青年,半晌之后,轻微的叹了一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望向窗台。
雨,下着,打湿了窗台;如同落泪的女子,湿了眼帘。
那雨水洒过的窗户像是一张女子的脸,透露着凄苦。
不愿意再看了,长弓隽铭埋下头,静静地品味着幽静的氛围:教室中的三十余人你来我往,却人大声喧哗,往坏了说这些人如同行尸走肉,但更多的则像是没有灵魂的人偶,偶尔响了几声,就不再多言了。
幽静之中藏匿着恐怖,可害怕,却传不到长弓隽铭的心中。
氛围之中还有些残酷,却不是因为环境,而是因为少年已是没有了情。
雨,一直落。
教室门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子,秀发被雨打湿了,她的脸上泛着红晕,但在这红晕之中却有着一抹病态的苍白,她走进门,看了看室内,眼神忽然明亮了,连得那苍白都被遮掩住,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和那红晕交相辉映。她跑了过来,坐在了长弓隽铭的身旁,看向长弓隽铭。
长弓隽铭抬起头,盯了她一眼,又将头埋了下去。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出现了这么一段话,“哦?怎么会是她?多年不曾想,倒也是忘了,不过过去的都已是过去了,我剑某人,已经从过去中走了出来,获得了新生,过去,就永远的过去吧!”
埋下了头,似乎沉淀入了另一种意境:没有丝毫的情感,目光之所及是满满的苍白,一片苍白的世界中少年郎正在踽踽独行,似乎想从这苍白之中挖掘出宝藏,可是,所得到的,只是那漫边际的空虚。
没有了情,也没有了失望,少年郎继续走着,他成功过,所以他相信,自己选择的一条路,终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女子目光炯炯的看着长弓隽铭,可后者不闻不问,那神色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渐渐地,女子眼眸之中的亮光黯淡了下去,不过,她还是静静的坐在男子的身边。
仿佛,只要在男子的身边,她就拥有了全世界。
“望万世安好,你能寻找到你的答案。”某个时候,女子离开了,长弓隽铭并未抬头,他也不曾察觉。
这雨,一直没有断过···
某一日,她又回来了,某一日,她又走了,她来的时候是雨日,雨下的小了些,她走的时候是雨天,雨变得磅礴了。
某一天,她又来了。
长弓隽铭依然没有抬起头,他的视线看似集中在那檀木桌子上,但从他的眼神之中,却映照了一个情的世界。
“我这次,这的要离开了,你送送我好么?”女子脸上的红晕更甚了,这是一种病态的红,像是病入了膏肓,她要去更远的地方,或许在那里她会获得新的生命,但从此之后,她和他,就天各一方。
再也没了相见的可能。
这一声话语,变得沉重了些,响在了少年的耳中,使得内心的古井此时掉落了一滴雨水,亦或是一滴泪滴,让这波的古井,生了几许波澜。
长弓隽铭抬起头,看了这女子一眼,女子病了,却有着病态的美,像是娇滴滴的姑娘惹人怜爱,捧在手心里,都怕受了伤,而她现在的眼眸之中满是深情,和男子情的眼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倒是在眼眸之中还感受到一阵痛楚,长弓隽铭轻咦了一声,便是发现这女子的身子不断地颤抖着——那病魔正在折磨着她。
只是,在面对男子的时候,她拿出了胜过常人百倍的勇气,将肉体的痛,都压制了下去。
因为,在男子身旁,她就拥有了全世界,在男子身旁的时候,她不想让男子看见她可怜的模样,因为男子不喜欢,仅此而已。
“你病了。”长弓隽铭摇摇头,看见桌子上有些灰尘,就拍了拍,将这桌子上的灰尘除尽了。除去灰尘的时候女子一直看着,似乎这灰尘,又不仅仅是灰尘了。
一点一滴的失去,似乎有着几分陌生了,但,他还是他,或许,是我变了。
“你病了,去治病吧!”长弓隽铭轻声说道,桌子上的灰尘除尽,隐约间有着丝毫白色空间的意境,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了情感,不在乎一切的得与失,忘记了什么,也不再重要。
这女子是谁呢?似乎是曾经的一个友人,不过,那又如何?长弓隽铭的脸微微动了动,却没有笑容或是轻嘲,那内心,亦是毫波澜。
一滴雨水落下,也许会让古井生了些圆圆的水纹,不过这水纹来得突然,去的却也迅速。
一滴雨水,实在是太少了,少的让影响古井的时间,只能有一分一秒,一毫。
女子还想说些什么,却是感受到了男子话语中的送客之意,她多想咆哮着说你怎么能这么情,她多想去倾诉这几年自己发生的一切,她多想告诉他她爱他,她多想在临别之际。
抱一抱男子,再度拥有,哪怕只是一秒。
可是,看着男子的眼眸,她便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已经变得情了,却充满了生机,他找寻到了自己的路,他会一直走下去,直到世界的尽头。
我知道,这就是你的选择,我知道,你只会这样,因为,你就是你。
女子奈的笑笑,神色变得越发苍白和红晕,不过却不明显了,她不想让男子看出更多,也或许,男子可以看出更多,却不会在意。
可是,我明明知道如此,为何还会感受到一股钻心的痛?
可是,我明明很想拥抱你,却不敢拥抱。
我怕我张开怀抱的时候,你只是一个幻影,我怕我还没有走到你的身边,你已经消失不见。
我多想,多看你几秒。
我只想,多陪陪你,看看你的如今。
只是啊,时间不会停留。
只是啊,又到了分别的时候,不知下次重逢,是在何年。
···
半晌,女子朝着窗外看了看,起了身,出了门去。
“再见了,从此之后我少了一个世界,不过,我会去寻找一个新的世界的,也许我这辈子都找不到了,不过我找到的时候,你可不要羡慕哦!”在最后的时候,女子还是笑着说道,一如既往。
说完后,她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
唯有告别的沉默,慢慢地振聋发聩。
震耳欲聋。
···
曾经,什么是曾经,男子忽然有些疑惑,还有些惊疑,这一瞬间他的心中仿佛破开了一层砂纸,他走着的这条路上出现了一道亮光,那也许不是尽头,也至少象征着男子快要达到一个阶段的巅峰。
“什么是不在意,什么是视,对于过去深深印刻在脑海中的记忆,再现的时候,感受不到丝毫的情绪,这或许就是不在意吧!世人皆喜欢情道,可真正的情道又是什么!他们都陷入了偏途,真正的情道不是消泯了所有的情感,但却也是消泯了所有的情感,这其中的度,只有真正走上这条路的人,才会知道。”
雨,还在下,男子觉得这教室已是没趣了,哼了一声,那些木偶一般的三十余人,就慢慢的散架,落在了地面上,消失了。
出了教室,门口有些小草,在风中静静的摇曳,仿佛失去了灵魂。
“回家了吧!”男子走到楼道的时候,忽然从一旁的过道中窜出了一个女子,似乎是之前女子的好友,见到了男子,便是咆哮道。
“你怎么能这么情!”
“你知不知道她病了,每次她回来都极为不易,她只是想多和你呆一会,希望你能多陪陪她!”
“下雨天,她冒着这么大的雨,而你呢!”
“你辜负了她啊!”
雨,淅淅沥沥,往昔的磅礴变成了现在的小雨霏霏,男子看着那女子一眼,就像是看见了一只蚂蚱挡住了道路,轻道一声。
“聒噪!”
女子睁大眼睛,像是听见了令她惊讶的回答,她还想说些什么,却是发现有着一股恐怖的力量让得她法张口,身体自下而上,消散在了空中,不是死亡,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走着走着,走在了街面上,往着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车水马龙,烟雨人间,就像那雨水落在车窗上一般,模糊了男子的视线,他轻声喃喃,似乎是在叹息。
“缘分尽了,我也就不会再把它续上来。”
一个人,静默地走在潸潸小雨之中,忽而迷失了方向,何处是家乡?满目四望皆白首,不见去年今日人。男子随意找了一处继续走了下去,他倒是知道,走着走着,总是会回到自个儿的家中。
小雨中,没有了女子,也看不见男子了。
只剩下了烟雨之中,一个落寞的小城,慢慢的走向新生。
——
梦,醒了。
“一个人真的有前世今生么?这昨夜做的梦,甚是神奇,就像是我亲身经历,但是我不足加冠年岁的阅历告诉我,我没有经历过这一些事情,梦,何为梦,或许是,总有浮生空梦死,也叫红尘百花开吧!”
“这一个梦,看似情,却超脱了情,本少从这梦中感受到了残酷的本源,对女子如是,对那男子也是如此,那便命名这梦为残酷吧!记下来,也好。”
清晨,长弓隽铭醒了过来,从书房里找了笔纸,一点一滴的将梦境记录了下来,时而添加些自己的感受,倒也写的很快。
几张纸,放在了清晨的阳光之下,他放下了笔墨,长长的伸了个懒腰。